公寓的空气里,那股属于她的,清冷的气息,无孔不入。

像一张网,将他牢牢缚住。

他闭上眼,第一次,没有感到排斥。

一小时后,余清歌走出房间。

她换上了一套利落的黑色西装,长发束成高马尾。

脸上化了淡妆,遮住了苍白的病气。那双狐狸眼,在眼线勾勒下,更显凌厉。

她手里,拿着那瓶“永恒之心”,像捧着一个骨灰盒。

季宴修站起身,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

他闻到了。

她身上,除了她自己的味道,还多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枯萎玫瑰与墓土的香气。

她把那瓶香水,用在了自己身上。

“走吧。”余清歌的声音,没有情绪。

季宴修喉结滚动,没有问为什么。他只是沉默地,走在她身侧。

两人并肩,像两把出鞘的,即将饮血的刀。

地下车库。

一辆黑色的,线条冷硬的越野车,静静蛰伏在阴影里。

季宴修拉开车门,余清歌坐进副驾。

车内空间,瞬间被两人的气息填满。雪松,消毒水,血腥气,还有那股,属于女鬼的悲伤香气。

四种味道,纠缠在一起,发酵出一种,危险的暧昧。

车子驶出地库,汇入城市虚伪的繁华。

一路无言。

余清歌偏头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在她眼中,映不出半点颜色。

季宴修握着方向盘,“你怕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余清歌的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只怕,功德不够,下辈子投不了个好胎。”

这是实话。

季宴修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倒是希望,没有下辈子。”

车子,在一个奢靡到近乎腐朽的建筑前,停下。

“蜃楼”。

巨大的霓虹灯招牌,像一道血色的伤口,割裂了夜空。

门口的侍者,穿着统一的制服,眼神锐利,不像服务生,更像守卫。

两人下车。

一张邀请函,从季宴修手中,递了过去。

侍者验过,恭敬地躬身。

“季先生,傅先生已经在顶层等您。”

他们走进那扇,鎏金的,沉重的大门。

像走进了,一个纸醉金迷的,现代聊斋。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雪茄,与人性的欲望,混合成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电梯,是观光式的。透明的玻璃外,城市的夜景,在飞速下坠。

余清歌的目光,却被电梯内壁,一幅巨大的油画吸引。

画上,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背对着所有人。她站在悬崖边,眺望远方。画风,瑰丽,又绝望。

右下角,是画家的签名,傅云升祖父的名字。

电梯门,无声滑开。

顶层是一个巨大的,被改造成拍卖会场的空中花园。

水晶灯璀璨,衣香鬓影。

一个穿着酒红色丝绒西装的,面色苍白的男人,笑着迎上来。

“季影帝,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此人正是,傅云升。

他的视线,越过季宴修,落在余清歌身上。

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贪婪的惊艳。

他伸出手。“这位美丽的女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