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不干了!”

她将最后,也是最疯狂的执念,化作一只手,狠狠砸向了那个虚拟的,代表着“退出”的按钮。

神邑的虚空,猛地一震。

谢必安脸色骤变。

他不是因为她的反抗,而是因为她的行为,触动了某种他亲手设下的,至高的底层法则。

那根伸出的手指,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邪神的洪流,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它感觉到,那个它即将到手的完美容器,内部正在发生一种它无法理解的崩坏。

余清歌的神魂,没有如她所愿地“退出”。

她的契约,与幽冥法则深度绑定,强行撕毁,引发的不是解放,而是湮灭。

她的神魂,开始从内部瓦解,化作最原始的粒子。

但就在这瓦解的瞬间。

那股失去了目标的邪神怨毒,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疯狂涌入她正在崩解的神魂!

而谢必安那根手指所携带的,本欲将她化为“镇物”的幽冥法则,也因为契约的撕裂,被动地,强行灌入。

一边,是毁灭与怨毒的集合。一边,是秩序与终结的法则。

两股截然相反的,至高无上的力量,以余清歌那即将湮灭的神魂为战场,悍然相撞!

没有爆炸,没有声响。

只有一片极致的,吞噬一切的“白”。

谢安的身影,被这股力量震得第一次后退了半步,他那模糊的面容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邪神的咆哮,也第一次带上了惊恐。

它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被另一个同等级的力量,强行中和,碾碎,然后……融合。

白光散去。

神邑的死寂,被一种全新的心跳声打破。

咚…咚…咚。

那声音,沉重,压抑,带着令人窒息的威严。

虚空之中,余清歌的身影,重新凝聚。

不再是那个几近透明的,脆弱的神魂。

她的身躯,由一半深邃如渊的黑暗,与一半混乱翻滚的怨毒,重新构成。

两种力量在她体内,形成了一个诡异而稳定的平衡。

她缓缓睁开眼。

左眼,是谢必安那般,漠然,冰冷,倒映着万物终结的幽暗秩序。

右眼,是邪神那般,疯狂,暴虐,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怨毒火焰。

她,没死。

她也没有成为镇物,更没有被夺舍。

她成了……怪物。

一个,同时容纳了神与魔的,全新的怪物。

谢安看着她,沉默了。

那庞大的邪神意志,也因为本质被剥离了一部分,陷入了虚弱的狂怒。

【你……你做了什么!】

余清歌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抬起了一只手。那只手,一半是凝实的黑暗,一半是流动的怨恨。

她轻轻一握。

周遭的空间,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玻璃碎裂般的哀鸣。

一个冰冷的,混合着两种声线的意念,在整个神邑中回荡。“你们,都想要一个笼子。”

“真不巧。”她的嘴角,向上勾起一个冰冷又疯狂的弧度。“我成了炸弹。”

余清歌的神魂像是被强行撕开又黏合的瓷器。

一半是幽冥秩序的绝对死寂,另一半是原始恶意的混乱沸腾。

两种力量在她体内冲撞,撕扯,却又达成一种恐怖的平衡。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左眼,看见的是万物终结的法则线条。

右眼,则倒映着怨毒与毁灭构成的,燃烧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