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风太大了,感冒会很难受。

她会被骂浪费热开水。

但是她爬一步都好累,哗啦哗啦的金属碎片声,在垃圾场里响起。

突然,一阵“哐啷哐啷”的声音从风里传来,越来越近。

安稚吓得浑身一僵,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嗖”地一下把自己缩进旁边一个破了一半的大铁管子后面,紧紧抱住膝盖,缩成一小团,只敢偷偷露出一只眼睛,瞄着声音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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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凯恩像往常一样,想找点能修修卖的破烂换吃的。他正用钩子扒拉一堆乱糟糟的电线,老眼随意扫着。

突然,他动作停住了。

咦?那堆破铁板后面,好像有个小东西动了一下?灰扑扑的一小团。

老凯恩皱皱眉,拖着步子,小心地靠近。

钩子轻轻拨开挡路的碎片,管子后面,一个小女孩蜷在那里。

她身上裹着一件又大又破的布片,冻得小脸发青。圆溜溜的大眼睛,像受惊的小动物,里面全是害怕,水汪汪的,正死死盯着他,小身子抖个不停。

“哎哟帝国在上!

“幼崽?!哪来的崽崽啊?!天杀的!谁这么缺德把你扔这儿了?!”

老凯恩使劲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慌慌张张往前快走两步,又猛地停住,怕吓着这可怜的小家伙。

他蹲下来,尽量放轻声音,粗糙的大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在裤子上蹭了蹭,声音带着抖:

“乖乖?别怕,别怕啊,爷爷不是坏人告诉爷爷,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

你爸爸妈妈呢?嗯?”

安稚缩得更紧了,后背死死贴着冰凉的铁管子。

老爷爷的眼睛里好像没有坏心眼,只有惊讶和一种让她鼻子发酸的感觉。

可她不敢信。

幼崽的小奶音抖得厉害:“冷…好冷…肚肚饿”

老凯恩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又酸又疼。

他看看四周,除了垃圾就是冷风,哪有能让幼崽好好生活的条件。

他急得直搓手,嘴里不停念叨:

”造孽!真是造了大孽了!哪个挨千刀的干的!崽崽别怕,爷爷带你走,带你回家去,爷爷给你找点吃的。”

回家?安稚模模糊糊听到这个词,脑子里却突然闪过一个高大的影子。

“爸爸”

一股混杂着害怕和本能抗拒的感觉猛地冲上来,她打了个哆嗦,小脸更白了。

她没有爸爸!没有家!

太冷了。

寒气拼命往骨头里钻,肚子饿得一阵阵抽痛。

安稚眼前开始发花,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饿晕过去的时候,胸口毫无预兆地暖了一下。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恐惧和混乱的记忆碎片。就在安稚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饿晕过去,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秒

一股微弱的暖流,从她的胸腔深处涌了出来。

像有一颗沉睡的种子,在寒冷和虚弱中,被“想活下去”的渴望唤醒。

一小团暖暖的光,在她心口的地方轻轻亮起来。

安稚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无意识揪紧了胸口的破布片。

那暖意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舒服。一团柔和纯净的莹白色光晕,终于绽开。那光芒并不刺眼,如同一小朵月光悄然落下。

光晕迅速凝聚、凝实,眨眼间,一只巴掌大小的、通体如玉的小蘑菇凭空出现。

圆润饱满的伞盖像顶雪帽,白白胖胖的短粗菌柄上带着一圈圈纹路。

纹路由淡金色勾描,类似于小笼包上的褶子。

安稚下意识捏了一下,软嘟嘟的Q弹手感。

最神奇的是,伞盖表面点缀着细小的金绿色星点,让它看起来像个精致无比的白玉小摆件最常见的招财大白菜。

此刻,它正安安静静地依偎在安稚冰凉手边。

也就在小蘑菇出现的瞬间,一股温暖、宁静、充满生机的柔和波动,如同涟漪般悄然扩散开来。

老凯恩正手忙脚乱地解自己那件同样又薄又旧的外套扣子。

一股子的暖和与安宁,毫无道理地涌上他的心头。

刚才因为看到可怜幼崽而揪紧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了焦灼,只剩下纯粹的、想要保护眼前这个小生命的冲动。连周遭垃圾怪味都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