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脚边的沙土里动了一下,拱出来一只细长的蜈蚣模样的昆虫。

安稚下意识地抬脚,后退了一小步,几块小石子被碰得滚落,撞击地面。

然而,石子没有发出清脆的声音,而是在被打破平衡,滚入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后,很快就化成了一摊尘土。

这里似乎有点不对。

安稚察觉了异样。

她停了下来,慢慢地回头,看见了身后那道深不见底的裂谷。

裂谷宽阔而深邃,像是一道撕裂大地的伤口,深不见底。

小石子滚落下去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安稚收回了脚,她小心地后退了两步,蹲下身来。。

安稚趴伏在岩石壁上,鬼使神差地探出头,朝下面望了一眼,黑洞洞的。

深不见底,像一张着口的巨兽。

莫名的寒意从心头涌起,安稚收回目光。

安稚刚要退回去,还没来得及抽身离开。

她按住沙石的手正准备收回的那一刻,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痛,是被什么东西刺穿的痛感。

安稚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将手抬起来。

是刚开始那只蜈蚣模样的昆虫。

它的口器已经深深嵌入她的血肉,安稚甩了一下手,它却像被焊死了一般,始终没有松口。

安稚倒没有哭,她很清楚地知道现在是在做梦。

等她离开梦境,回到医疗室,这一切都会复原,伤口会消失,疼痛也会烟消云散。

安稚先想了办法,想要用手把蜈蚣虫扯下来。

然而它咬的很紧,怎么也不肯松口。

伤口处从一开始的刺痛,渐渐变为了失去感知。

一种奇怪的、让人心里发痒的麻木感从伤口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像是被羽毛的尖端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轻轻搔挠,

安稚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但她知道,她必须摆脱这个东西。

时间慢慢过去,周围又起风了。

风声不再是单纯的呼啸,而是带着一种低沉的呜咽。

天倒还是那副模样,看不出阳光,也看不出云层。

天空是纯粹的灰色,模糊了昼夜昏晓。

安稚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这里太空荡了,只有她一个人。

最终,安稚做出了决定。

她环顾四周,找到一块尖锐的石头,高高举起,然后毫不犹豫地砸向手背上的蜈蚣虫。

一下,两下,三下……

把蜈蚣虫坚硬的外骨骼砸得粉碎。

它一直不肯松口,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锲而不舍的趴在安稚的手背上。

直到安稚一节节杂碎它。

蜈蚣虫被砸碎的节肢关节,变成一片片破碎的骨头,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最后的节肢关节再也支撑不住鄂的咬合,它才被扯了下去,撕下了安稚的一块血肉。

血肉和着安稚的几滴鲜血。

它们都滚落下了岩壁。

安稚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幸好只咬到了手的边缘,并不影响行动。

伤口处麻木的刺痛感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荡荡的,仿佛被掏空的感觉。

安稚扯下了衣服的下摆,简单的给自己包扎了一下,然后才望了一眼裂谷。

那儿跟之前一样,一片漆黑。

安稚想起了阿默里斯说的话。

血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掉出去的吧。

安稚站了起来,想要往前。

她得去看一眼,不然心里总觉得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