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忽然出声的商闻,他怀里抱着软绵绵趴在肩头?的商岩,小孩子看起来受了极大惊吓,程茵茵甚至刻意避开没看。
寿宴上商闻是商家温文?尔雅同宾客谈笑风生的继承人,接待程家亲眷时他彬彬有礼周到客气?,他内敛却并?不容易被人忽视,方才他的怒意如此明显,任由程茵茵嚣张、钟向飞打人,此刻谁也猜不准他要做什么?
商岩是他的继承人,目前唯一的孩子,商家未来的希望。
“何先?生醉得厉害,你找两个人送他到医院挂水,还有,我不希望我的太太和孩子在我家宴会?上受到威胁,所以?以?后我家不欢迎何先?生和何太太,请二位自重。”
圈子里讲究和气?生财,商闻进入商氏到掌舵十?年?有余业内多传他成熟稳重可堪大任的名?声,却还没听说他和谁明面?上交恶到如此地步,他如今绝对代表商家,如果传出这个风声,他们两口子还怎么在上流社会?交际?
何坚晦险些从地上爬起来,殷红的眼睛凶相毕露。
可管家动作迅速,直接叫来保镖用外套罩住何坚晦的头?脸直接将人抬出去,程慧媛顾不得其他只能跟上去。
顾博恩诚恳低头?:“商总,犬子年?幼无知?,改日我们正式登门道歉。”
商闻不置可否,但顾博恩已经没有颜面?再留下去,很快带着何思年?母子离开。
休息室只剩下程茵茵一家三口和钟向飞,管家体贴关门留给他们清净。
程茵茵看过钟向飞手背没有受伤再次同舅舅道谢。
钟向飞摸摸她?头?发:“傻丫头?,你要是早点?说我早就收拾他们了。”
“我这不是攒着理?由呢嘛!”
钟向飞叹气?,外甥女家产丰厚又?如何呢?早年?孤零零一个住在程家,程家老两口再偏爱她?,孙女也不如女儿来得亲,茵茵一个怎么比得过人家三口?否则何坚晦哪敢有野心?
何坚晦小动作这样多,无非是想挑拨茵茵一家三口的关系,最好害得茵茵再度孤身一人,他才方便谋夺好处。
“商闻……”
商闻眸色认真:“舅舅放心,无论如何茵茵是商岩的母亲,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钟向飞哑然,这确实是再实在不过的保证。
“小家伙怎么样?吓着了?”
商岩窝在父亲怀里笑起来依然软绵绵的,母亲一直没有看他,他只有心疼可还是要装着乖巧道明刚才的真实想法:“舅公,我没有吓到,我早就知?道那份协议书,妈妈跟我说过她?和爸爸不会?离婚,我只是生气?何太太说我妈妈坏话,妈妈给了我生命,她?很爱很爱我,生我也很辛苦,才不是何太太说的不爱我!”
“好孩子!”钟向飞朗声笑着要抱他。
可是商岩只在他怀里待了一会?儿就朝程茵茵扑去,程茵茵抱着他的小身子半晌无言,也不知?道商闻怎么做到的,直到宴席彻底结束都没有人请他们出去应酬。
一家三口还要回别墅,程茵茵第一次和商岩坐了同一辆车,商岩今天的话着实令她?震惊,她?想象不出小朋友是怎么想到的,一般小孩子应该伤心自己不是因爱而生吧?
“你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商岩装傻:“妈妈!”
程茵茵戳戳他脸颊:“你是不是听到过什么?问了你爸爸?”
教坏一个孩子比教好一个孩子容易多了,以?何坚晦的阴险应该早就打算过,之前她?回程家从来不会?放任商岩独处,但也难免疏漏。
商岩索性承认,他确实听过何坚晦的挑拨言语,那时母亲不在了,何坚晦试图分裂他和父亲引他逆反怨恨。幼稚年?少的商岩为?此伤心不已,也跟父亲闹过矛盾甚至怀疑母亲去世和父亲有关,那一次父亲狠狠教训他一顿说出母亲难以?释怀的心结。
“妈妈,你不要自责,我很开心能做你的孩子。”
程茵茵靠在他稚嫩肩膀上:“谢谢宝贝。”
程枫遗嘱内容一直没有对外公开,外人只大致知?道财产是程茵茵继承,未成年?之前由监护人代持,除了律师和近亲没人知?道遗嘱的限制条款。
当年?程枫立遗嘱是因为?一位好友突然离世留下庞大家产但没有遗嘱,亲戚蜂拥而来只为?瓜分财产,孤儿寡母难以?应付选择外出散心因山体滑坡骤然离世,偌大家产彻底归外人所有,程枫当时有一项商业竞争激烈,和对手斗得你死我活,很怕重复好友悲剧,何况独生女儿不擅理?财他更得做好规划。
程枫遗嘱内容简单粗暴,他的财产全数归独女程茵茵所有,若程茵茵继承遗产前离世,所有财产全部?捐赠,若程茵茵平安长大也得完成限定条件才能继承财产。
条款就是:要么结婚生子不限年?龄直接继承,要么等到三十?岁正式继承,在此之前程茵茵只能按年?领取信托基金。
之所以?设定结婚生子的限制条款是因为?程枫希望尽早培养外孙或外孙女当接班人给女儿作保障,以?此激励程茵茵早点?结婚生子,后来程枫觉得不妥却没等腾出时间修改遗嘱就出事了。
程茵茵二十?一岁那年?彻底不能忍受何坚晦在程枫打拼的产业里耀武扬威,她?挑来选去看上了商闻。
商岩好奇不已:“妈妈,你当年?为?什么看中爸爸啊?”
所以?这小孩儿是完全接受父母没有感情基础生了他?
程茵茵眨眨眼:“因为?你爸爸帅。”
“真的吗?”商岩不信,母亲为?了生他很慎重的,可谁让他现在还是个四岁小孩子呢。
“真的。”
商岩下车通风报信:“爸爸,妈妈夸你很帅!”
商闻诧异之余欣然道谢,也不问母子俩说了什么忽然夸他容貌,只是催商岩早点?洗澡睡觉,商岩又?少一桩心事,睡得又?快又?沉。
程茵茵在他床边坐了很久,她?到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商岩刚生下来时红红的皱巴巴,眼睛紧紧闭着,头?发濡湿,是个活的人,小人儿。
程茵茵没有成就感和母爱爆棚,有的只是满心茫然,她?不敢再看那个擅自创造的生命,即使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
将近四年?过去,那个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小东西长成了程茵茵熟悉且不可分割的模样,一点?一滴弥补她?缺失的亲情。
今天商岩哭着要她?抱时的样子似乎和他出生的模样重叠了,程茵茵仿佛抱住了刚出生的那个小人儿。
程茵茵恍惚着,直到商闻进来沉默着按灭儿童房台灯朝她?伸手。
主?卧门关之后程茵茵忽然踮脚吻上他的薄唇,她?今天很累,可是没有睡意,本能使她?想要发泄些什么。
良久,商闻低头?回吻,含着唇间染上的一抹淡淡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