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察觉到了有深渊恶魔靠近,浑身充满敌意,垂死挣扎了起来,正要蓄力煽动翅膀。
黑雾犹如烟花般从他手中快扩散开来,风,停了,空间回归到一片死寂。
时间停止了。
寂静的灰白世界里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阿撒兹勒缓缓朝她伸出一只手,雪白的袖子被卷到胳膊肘的位置。手臂上从内到外布满密密麻麻的零星伤口,更大的创痕从肘腕关节朝上延伸,消失在衣服里。
如果他变成黑龙的样子,那么这些细碎的伤痕应该是鳞片被拔掉的地方。
“唐小姐,你要付出的代价,是握住它。”
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自己的手。
白皙修长的手指显然正等待着一个温暖的回应。
她如同即将溺水即将窒息的不幸者,正站在地狱的边缘。如果朝前走一步,就将彻彻底底的回归到黑暗之中。
他在等她答案,而且已经等了很久。从那些鳞片就知道,他等她就像是等待一个生了气离家出走的孩子乖乖回到家里,无论这个孩子跑多远,还是都得回去。
可是唐叶现在一点也不想走开,更不想声嘶力竭地拒绝。
她深呼了一口气。
前方便是恶魔,而今道路布满荆棘,若有世人质疑,乃是她自己心智被深渊迷惑。
那么就继续被迷惑下去吧。
“我同意。”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她缓缓回握住了阿撒兹勒的手,他的体温和以前一样冰凉。
有什么漆黑的东西迅速从两人交握的手掌中扩散开来,巨大的五芒星法阵从他脚下浮现而出。
“那么,交易成立。”
听阿撒兹勒说完这句话,一股力道顺着手臂的方向传来,她发出一声惊呼,发现自己被拥入了一个并不算陌生的怀抱里,抱的很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黑暗和冰凉从四面八方来袭,阿撒兹勒身上的气息迅速将她笼罩。
紧紧贴着他的前胸,她胡乱挥舞着双手,依稀之间仿佛抵到了他结实精瘦的胸膛,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美好的触感和形状从指尖传递到脑海间,她立刻连尖叫都尴尬地忘记喊出来,双手慌乱地不知该往哪里收。
阿撒兹勒在她的脖子里深嗅了一口,试探着舔了一口她的下巴,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她抱直放好,脸上这才恢复成之前如常的神情,双眼眯成了一条线。
很好,他的小姑娘回来了,终于可以不用再每天用蓝莓汁卖醉了。
唐叶无语了,“难道你的手臂就不会痛吗?”
“会。”
“那你完全可以放我下来。”
“但是这样会更痛一点。”阿撒兹勒望着她的双眼,十分平静的说道。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路的,我的眼睛已经彻底好了。”她试着说明自己完全拥有独立行走的能力。
他面不改色的拒绝,“我习惯了,而且抱着你很舒服。”
察觉到某个小姑娘顺势要溜下去,他赶紧用手臂扣好,换成了公主抱的姿势。唐叶本来快溜下地的半条腿又被抬了回来。
“……我们得认真谈谈,阿撒兹勒。”她叹了口气,严肃的说道。
“当然,不过得在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
静止咒阵被撤离,世界恢复如初。
巨龙显然陷入了困惑,它忘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一切都太快。但是它看见了那只恶魔,而且这只恶魔很有可能会威胁到夜罚人的生命。
普斯特几乎是拼了老命把夜罚人挡在翅膀后面,瞪着一双充血的龙眼。这些行为都在加它的死亡。
阿撒兹勒抱着唐叶从黑雾中迈步而出,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气度。
“你是谁?”普斯特双目紧缩,努力维持着战斗的姿态,他尽力收敛着自己受重伤而虚弱的模样。
“是来帮助你的人。”
他腾空而起,身后隐隐露出一个巨大的符文阵咒的模糊形状,腾出一只手展开了一张画着繁琐符号的卷轴,那条龙虽然奋力抵抗,但还是哀嚎着被收进了卷轴里。
恰在此时,四周传来剧烈的焚烧声,剧烈燃烧的火焰之墙将他们困在中央,地面出现焦烧的痕迹,空气迅速升温,浓密的烟雾升腾而起。
大罚怒吼一声,将巨剑挥舞在头顶,形成一个护盾。
那些火焰根本近不了阿撒兹勒周身,被黑雾所阻隔。
烈焰之墙?这是圣阶高级火焰术士的元素魔法。
看来是有人找来了!这么大范围内的元素围击,需要充沛的术能作支持,来者显然不可小觑。
“竟然敢来到我的地盘抢走巨龙,真是不敬!”一声尖锐的女音传来。从烈烈燃烧的火焰幕墙里,漂浮而出一名妖艳又动人的女人,一袭红锦绣边的绯红色长袍简直艳绝天地,精致白皙的脸蛋在火焰的光芒中显得魔魅又迷人。
她的四周环绕着火焰元素,双目赤红,一边掩着红艳艳的嘴唇厉笑,在目光触及到阿撒兹勒身上时,忽地笑声一凝,双目炯炯,白皙纤细的颈项如天鹅般高昂,仿佛女王对卑微的骑士下命令般骄傲的说道,“你就是那个来抢巨龙的家伙吗?你是暗黑术士?”
竟然是君临城的城主夫人希尔德?
唐叶微微一惊,白天从洛伊斯口中得知,对方是个圣阶术士,而且也是冲着这头巨龙来的。
按照惯例,希尔德会不由分说处死眼前碍事的家伙,但她没有直接下手。黑暗系的术士可不是那么好惹,因为每一个修炼黑暗系魔法的人都必须先向恶魔献出灵魂,所以,黑暗系的术士也算是深渊的半个信徒,如果万一对方有深渊某个大人物做后台,被自己误杀了,恐怕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