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另一人拿刀指着她喝问。

叶云岫没作声,只默然看着他们。这些人但凡不是眼瞎,也该看清她是个女的,并不是他们追杀的人。那就各走各的路吧,谁也别惹谁。

“我问你,你可看见一个白衣的男子,从这里跑过去了?”一人又问。

依旧没吱声,小姑娘面色漠然地保持沉默。

“吓傻了,难不成是个哑巴?”一个黑衣人道,“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另一人低声斥道,“管她是谁,赶紧善后。”

“可惜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先让我玩一把?”

“你还有这心思,误了事怕是你想死。还不快点儿!”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几句,其中一人便拎着刀,直奔叶云岫来了,口中说道:“小丫头,你也莫怨,谁叫今日该你倒霉。”

他拿着刀过来,伸手就要去抓叶云岫的发髻,忽然人影一闪,眼睛一花,紧接着一道银光闪过,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人头便已经落了地。

那人头落在林间的杂草丛中,也不知道死得能不能瞑目。

剩下那个黑衣人愣了愣,怪叫一声,扬起手中的刀便劈了过来,眼前月白色的纤瘦身影一闪一挡,顺势一刀,转眼间另一个黑衣人也送了命。

从小到大砍丧尸的习惯使然,动作已经几乎成了条件反射,叶云岫出刀就必然直奔脖子。所以小姑娘看着草丛里两颗人头不禁有些懊恼,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她明明没想动手的。

叶云岫拿着手中的刀看了看,这些黑衣人用的刀很不常见,是一种窄而细长的弯刀,刀身也就两三指宽,比一般的刀都要长,刀锋雪亮,刀刃锋利,拿在手里十分趁手。不过……

比起以前养父给她的那把刀还是差远了。

于是叶云岫放弃了留着用的想法,随手扔在地上。

她略一思忖,便沿着刚才白衣男子逃走的方向找了过去。好歹这是他们玉峰岭山脚下的地盘,两方人马在这里生事,还先跟她动手,那她总得去看个究竟。

叶云岫一路搜寻过去,白衣男子受了伤应当逃不远,果然也就半盏茶工夫,便发现白衣男子的身影,那人靠着一棵树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似乎晕了过去。

走近些再看,这是一个跟谢让年纪相仿的青年人,长着一张十分俊美的脸,是那种亦男亦女的阴柔长相,此刻脸色几乎跟他身上的衣服一样白。

叶云岫走到近处十几步远,那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男子看见叶云岫似乎有些意外,他抬起右手,明明已经有气无力了,口中却气势不改地喝问:“什么人?”

叶云岫停住脚,看了看他的右手,那个动作看起来似乎只是随意地抬手叫她,但是叶云岫分明记得,这人射马的暗器就是从他右手发出的。

于是叶云岫停了下来,漠然望着他。

陌生人是未知的。凡是未知的、陌生的、不能为她所掌控的东西,都意味着可能带来的危险。末世中她长期形成的自我保护意识,这种不安全、不信任的感觉总是让人抵触,陌生人如此,陌生的活物也是如此。

所以她不喜欢活物,不喜欢陌生人,但并不代表她怕。叶云岫心中衡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人,看刚才的表现身手应当不错,不知道是否能算会武功的高手,有机会她想跟他打一架试试。不过起码现在他受伤不轻,他打不过她。

“你……咳咳……”那人发出一阵压抑难忍的咳嗽,喘息着问道,“你是住在附近的乡民么?”

这么说似乎也没错,叶云岫点了一下头。

“还有没有别人跟你一起来的?”

叶云岫摇头。

“你一个小女子,怎会出现在这里?”男子紧紧盯着她,大约是叶云岫柔弱稚嫩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男子顿了顿问道,“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你可曾看见,附近有一群拿刀的黑衣人?”

叶云岫摇头,没有了,有两个已经被她杀了。

“你……不会说话么?”

“……”叶云岫沉默,不想理他。

“原来竟是个哑巴姑娘……”

那人喃喃自语,锐利幽深的目光盯着她半晌,才稍稍放下右手,看着她说道:“姑娘,我是路过的客商,不幸遭遇劫匪,受伤了,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家里颇有些钱财,你要什么都行,救命之恩我一定重谢。”

叶云岫歪歪脑袋,她能帮他什么?

她心中判断了一下,这个人,如果没有失血而死的话,应当没有致命伤,不过看起来他的血也快要流光了。

于是她走过去,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势。

随着叶云岫靠近,男子本能地又抬起右手,见叶云岫低头只管查看他的伤,便又缓缓放下了。叶云岫扯着男子的长袍下摆撕了一下,没撕开,便十分自然地拿起他放在一旁的长剑,用剑刃割开衣料边缘,双手用力撕成两寸多宽的布条。

男子穿的也不知什么衣料,薄而紧密,细致柔软,叶云岫动作不快但撕得很干脆,转眼间男子身前的白袍下摆就被她撕掉半截。

叶云岫迅速把他左肩的刀伤包扎起来,层层捆扎止血,又示意了一下他腰部的伤。

那人艰难地动了动身体,却无力配合。叶云岫有些无奈,索性动手拽着他坐起来,把几根布条接长到一起,飞快地给他缠绕包扎起来。

接下来她可就没有办法了,她身边一无伤药,二无郎中,也扛不动他。

所以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回山寨吧,然后可以好心叫人来救他。不过她这一路骑马跑来,离山寨也得一会儿工夫了,他还能不能撑到她派人来救,生死有命,那就是他自己的命了。

于是叶云岫包扎完,利落地打了个结,起身便打算走人了。

“哎,姑娘……”白衣男子连忙叫住她,问道,“姑娘,你去哪里?”

叶云岫回首挑眉看他,不走她难道留在这儿?

“嗐,我怎么忘了,你不会说话。”

远处传来几声奇怪的鸟叫,男子眸光微闪,靠坐在树上虚弱地笑道:“姑娘,你是要走了吗?你先别走,说不定我这回真要死了,你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

“……”叶云岫沉默,她留在这里,他就能不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