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珮再接再厉继续哄道:“提亲聘礼什么的我们等会儿再聊,要不,你我先把衣裳穿上?用些早点?还是说,你就喜欢这样,与我全程坦诚相待?”
腾的一下子,方清平的脸更烫了。
吃饭的时候他虽然冷着一张脸不去理那人,心里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
前一阵子,他还想着,如果被迫委身,自己就要一头撞死在她府上!可到了如今,他不仅没有血溅三尺,竟然还在发生了那种事之后陪她用早点!
甚至,回忆中那些啧啧的水声和绵密的啃噬,无不都在提醒着他,她是多么擅长让他变得快乐。
自从爹爹去世之后,肩上的重担压得他不能喘息。而她的那些体贴,不仅轻而易举地将生存的重担全部掀翻,还……额外让他体验到了极乐世界。
这样的转变实在太快,快到令他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淫*乱不堪的自己。
所以他冷着脸拒绝了她的求娶。
若是以往,殷子珮早就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滚!给脸不要脸!拿乔拿到你爷爷我面前来了!”
然而此刻的殷子珮:啧,夫人就喜欢玩这些你追我赶的小游戏,委实是令人怜爱。
从那天起,她便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求娶,高调到让整个越秀府都知道她堂堂的一个千户大人正在追求方清平。
方家附近的几间宅子被她买了下来,派人叮叮锵锵一顿改造,连带着方家原来的小破屋,变成了一处三进三出的舒适院落。
每日去方家做饭送东西的锦衣卫也不再着便装,穿着紧袖束腰的飞鱼服便大剌剌往里闯。
方清平在云水坊的每场戏,如果殷子珮不在,下面必然有两个锦衣卫地头蛇一样地坐在那里,以防有哪个不长眼的登徒子唐突了千户夫人。
除此之外,但凡殷子珮得了空,不是去云水坊便是去方家,步步紧逼、循循善诱。
她能感觉到,方清平虽然面上依然冷如冰霜,实则态度已经渐渐解冻软化,就差那最后一把火了。
只是殷夏珠却看不得老大如此“卑躬屈膝”的样子。虽说因着上次的事儿,她被罚了三十棍,但对于皮糙肉厚的自己来说,这实在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千户大人她一定要得偿所愿。
下药绑人这件事,确实是她做得不光彩,因而这次她正大光明地跑到云水坊的后台去骂人。
“我呸!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虚伪!恶心!你要是当真看不上我们千户大人,那就干脆利索地断干净!一边母子三人都心安理得地受着我们大人给的好处,一边又多么清高似的说什么自己不吃嗟来之食、不肯委身。我看呀,就是楼里的那些小倌妓子都比你坦荡磊落!”
方清平脸色发白,却没有反驳。
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垂涎他美色的人很多,重金诱之的人也不少,可他向来极其厌恶这种行为,半块铜钱都没收过,那些人也连他的衣角都没碰过一下。
但面对殷子珮,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是今天这幅模样,浑身的傲骨仿佛都被人给抽走了一般。
殷夏珠冷哼一声:“我且瞧你这个牌坊还能立多久!昨日就有人送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少年到大人那里,个个都比你温柔,嘴也跟摸了蜜似的甜。千户她也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对你这种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戏子百般追捧。待那两个少年缠住了她,我且瞧你会不会被抛弃!”
第165章
赵府衙焦躁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心中忐忑不安:唉,也不知道送过去的那两个男娃娃怎么样,有没有讨到千户大人欢心。
赵青雲抓了抓头:“爹,你就别四粹步了,晃得孩儿头都要晕了。”
一看到他那副不成器的样子,赵府衙就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起一支毫笔便狠狠砸了过去:“给老子闭嘴!若不是因为你得罪了千户,你爹我犯得着如此费尽脑汁地讨好她么?抄你的书去!”
赵青雲委屈巴巴地“噢”了一声,继续瘫在桌上画狗爬一样的字,也不知道被罚的这一百遍什么时候能抄完。
要他说,他爹就是太过杯弓蛇影。那姓殷的煞神虽然性格暴躁,但只要不主动送到眼前惹怒她,她也不会没事儿找事儿。他爹这副如履薄冰、上赶着巴结人家的样子,当真是没有他半点风范。
这不,最近大家都知道锦衣卫的千户大人迷恋上云水坊的一个戏子,当即他爹就照着方清平的样子找了两个雌雄莫辨的美少年给送过去了,听说还没开过苞呢!
嘿嘿,也不知道千户那般强盛的女子,给他们开*苞时是开前面还是后面。
若让他赵青雲说啊,那两个伶人单拎出来都比方清平那种国色天香的范儿要略输一筹,但是要是两个一起上,那滋味可就妙不可言了,方清平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除非他也加入。
方清平确实加……啊呸,不是加入,是破天荒地第一次主动去到府上找殷子珮。
门童对他印象深刻得很,什么都没问就让他进来了。管事的也急急忙忙赶来,想要讨好府上未来的男主人,“方公子稍等片刻,千户她正在书房,我去帮您传告一声。”
方清平淡淡一拱手:“不用这么麻烦,我说两句话就走。”他之前去过书房,还认得路,便径直迈向那里。
平日里倒也罢了,但作为一个尽职尽责并且通晓人情世故的管事,此时此刻他是万万不可让方公子目睹书房那边的景象。
“公子!千户她在书房的时候不喜被人打扰,您要不还是先前厅小坐片刻?”
方清平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静默片刻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怎么,是怕我迎面撞上千户大人新收的两个宠侍么?你且放宽心,我不介意这个的。”
管家一时讶异,就忘了拦住他怪不得千户大人要娶这位作为当家主夫,瞧瞧这气量,不善妒方可令后宅安宁嘛!俗话说女人不坏男人不爱,千户大人如此风流,倒是个好福气的。
不过,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严格来说,殷子珮此刻并没在书房。她书房前面有一大片空地,那里栽种了一棵百年榕树,枝叶葳蕤、树干遒劲,是个乘凉的好去处。
暖阳煦照,她稳稳躺在高处的枝干上,阖着双眸任由斑驳的光点照射在眼皮之上,好不自得。红色劲装下的肌肉张弛有度,手则悠哉悠哉垫在头下面。青丝被高高束起,比起阴狠毒辣的锦衣卫,倒更像个鲜衣怒马的开朗少年郎。
除了咱这位悠然自得的锦衣卫大人,庭院里还有两位少年郎一清冷一妩媚,眉眼间多少都与方清平有些相似。
清冷少年身着雅致青衫,峨冠博带如泠泠清泉。他面前铺着精美的画卷,妙笔丹青间,那榕树上女子的神魂气韵便跃然纸上。多色调和,活泼而不杂乱。
妩媚少年一身轻薄紫衣,无风而动,雌雄莫辨。他嘴角天生向上勾起,眼角还有一颗红色的泪痣。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地摆弄着面前那些香料,清香习习,轻柔地包裹住整间院落,原来是在调香。
三人神态气质各不相同,但在一起的样子却又莫名和谐融洽,入眼便是一副华美绚烂的画面。
倒显得他方清平,像一个不识趣之人,误入桃花源,无端惊扰了那各得其乐的三人。
一人作画一人调香,他是不是该加入其中再给她唱段戏?岂不更加美哉!
这想必就是千户大人的常态吧?可笑他之前被蒙了眼,竟为她的那些所作所为产生一二悸动。殊不知自己只是那万千男宠中最普通的一个,荣宠一时便会被那无情人抛之脑后。
方清平眉眼间皆是讥讽与凌冽,他淡淡出声:“千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