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1 / 1)

是因为那天他突然觉得烦躁,认为姮沅忽然会消失。

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反而把姮沅弄得筋疲力尽。

能这么爽快地答应出宫也是为了躲个清净吧,姮沅心想。

马车很快到了蛮夷邸,居次君主早早就候着了,那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天真爽朗,笑得很大方,姮沅看了她好一会儿,都觉得很奇怪,谢长陵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她有驱散阴云浓雾的本事啊。

射箭比赛开始了,雨雪停了,出了太阳,只是雪化时温度很低,依旧冻手,那些儿郎们也不愿让居次君主看上自己,比得漫不经心,居次君主看了会儿,就把重心放在姮沅身上,她唤姮沅姐姐,还说自己一直都想要姮沅这样的姐姐。

姮沅微笑地听着,她身后还立着两个谢长陵的耳目,不敢有太多的应和,原本想敷衍几句,可转念一想,觉得只是敷衍的话,谢长陵也不会接受。

于是她道:“陛下是天子,谁都拦不住他纳美人,他若执意不要居次君主,说明他不喜欢居次君主。”

小姑娘的眼神黯淡了些,姮沅有些不忍,又道:“我朝有许多优秀的儿郎,居次君主大可在他们之中择婿。”

居次君主嗤笑了声:“看着他们的样子,歪瓜裂枣,射个箭都能歪到靶子外,又有哪一个配得上我。”她挑起眼尾看向姮沅,“莫不是皇后娘娘故意的,以次充好来羞辱我。”

姮沅镇定:“我为何要这般做?你看上皇帝不肯放弃,我更该叫儿郎们诱惑了你,叫你彻底放下皇帝。”

“谁知道呢,女人善妒起来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居次君主眉目张扬,露出了那跋扈的神采来,姮沅忽然觉得心有不妙,这居次君主与先前那般简直是两个人。

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忽然有道雪亮扑过来,幸好谢长陵为她配了侍卫,眼疾手快带她飞离了这生死之地,居次君主只是一怔,就解下腰间的马鞭朝姮沅甩过来,大家都惊住了,很快就高呼起‘保护皇后娘娘’。

没人敢懈怠,毕竟大家都知道,皇帝现在肯老老实实地坐在帝位上,都是因为这个皇后。

因此谁都可以出事,唯独姮沅不行。

居次君主很快就被制住,谢长陵暴怒,叫人把蛮夷邸这帮人都打包进牢狱,连夜审问。

尽管居次君主再三将罪责揽在自己的头上,说是自己爱而不得,这才对姮沅痛下杀手。

尽管匈奴使臣再三说居次君主在草原时就非常跋扈,草菅人命。

但谢长陵通通不信,他那多疑的毛病又冒出来了,他觉得匈奴人就是故意的,先抛出个居次君主迷惑他,再以女人吃醋为由借机杀了姮沅,这样放弃的只是个女儿而已,换来的却是王朝的再次分崩离析。

就算刑部的人施以重刑,匈奴人都没改口,谢长陵也对这个怀疑深信不疑,他写信叱责了匈奴王,并且表示要重新和谈,把匈奴闹了个人仰马翻,苦不堪言。

最后不仅舍出了女儿和这批使臣,还额外送上了许多的珠宝黄金。

没人知道匈奴人究竟有没有这个意思,因为很快匈奴人就陷入了内乱之中。

谢长陵把信收好时,已经是来年的春天了,姮沅已经一整个冬天都没有踏出过栖凤殿了。

这样说也不正确,因为在他忙完政务后回去陪她时,还是会陪她在宫里四处走走的。

只是姮沅自己对随意走走的兴趣也不是很大。

她终日是昏睡着的,夜里没有整觉可以睡,只能白日里补,她也不想这么嗜睡,可殿内的薰笼里镇日里燃着香片叫她总是昏沉沉的,没什么力气起来,就连吃饭,也要等谢长陵回来抱在怀里一口口地喂着吃。

一个冬日下来,她瘦了很多,抱在怀里也没什么分量,谢长陵却像是没有所觉,平静地放下勺子,在满桌的食物前解开她的裙摆,把自己喂给她吃。

姮沅在颠扑中抓到一只瓷碗,向后头砸了过去。

没什么力气,砸了个空。

谢长陵只是一顿,很快,大浪再次扑来,汹涌澎湃,将姮沅死死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

等一切结束,谢长陵替她理裙衫时,听到姮沅有气无力地问他:“你这个疯究竟要发到什么时候为止?”

谢长陵这才发现她掌心里握着一截鱼骨,一直刺到了她的掌心肉里。

谢长陵捻开她的手指,亲吻她那点点伤痕,他说:“快了,等春天来就好了。”

他唇碾着姮沅的掌心肉,声音含糊:“我也很想你,想与你说说话。”

第70章 70

◎这就是老天爷给他做错事后最恶毒的惩罚。◎

在某个春日,姮沅终于醒来。

她的脑子经过长期的混沌,即使终于停了药,也难以立刻恢复,不过幸好讽刺的就是这个幸好外人对她也没什么需要交代的。

宫女只负责她穿好,吃好,不磕着碰着就行,若是她犯懒,整日就只知道坐着晒太阳,她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她越发像是被谢长陵收拢在宝匣里的藏品,栖凤殿就是容她的多宝架。

由于缺乏与人的沟通交流,姮沅恢复得极慢,她反应迟钝,自然就变得无比乖巧,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偏还知晓应答,当真把谢长陵乐坏了,他抱着她,简直爱不释手,夜里越发没了顾忌。

就这么过了两个月,药效才彻底消失,姮沅记起了所有的前尘往事,却也迟了,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以谢长陵的频率和本事,她能撑到此刻才怀孕已经是幸运,她没有办法怪罪老天爷,但在知晓这个消息时,她确实只感觉手脚冰冷,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不该是如此的,她想,她还要离开皇宫呢。

她努力了这么久,早就踩好路线,想好隐姓埋名的对策,结果却连宫都没有出去。

上天真是给她开了个莫大的玩笑。

姮沅没法接受这个孩子,她郁郁寡欢地抚着肚子,却不知道谢长陵自她遭遇过行刺的风险后,整个人变得极为敏感且脆弱,他本就在姮沅身边放了两个宫女做眼线,因为前番姮沅出事,这两个宫女就被处理了,现在又重新安排了宫女,各个会武,她们分成两班,一班在跟前伺候,另一班则负责随时向谢长陵汇报姮沅的动向。

她吃了什么,哪一道菜多夹了几筷子,接下来这道菜将会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姮沅的餐桌上,直到她一口都不肯再吃为止。

她说了什么,一字一句都要记录下来,哪怕是无关紧要的话,因为谢长陵要从话里去揣摩姮沅的心情语境。

更要紧的是,还要知道她笑了几次,又是对谁笑,这就是一本账了,被谢长陵记在心里,等晚间要一五一十地数着,若姮沅对他的笑少了,他便要叫姮沅在床上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