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温舒白望着这页画一时语塞,不知是诧异还是惊叹,好像自己费九牛二虎之力也做不到的事他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怎么样。”
温舒白抬起头来,看着顾书迟脸上那得意的笑,一时情绪复杂,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画画。
“牛X。”
她竖起个大拇指来,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顾书迟哑然失笑。
“别这样看着我,小儿科的东西震惊什么?出去吃饭了。”
他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辫子,又蹲下身来,望着她画的这只猫端详了片刻,眼眸里微微有些触动,然而下一秒,声线又冷淡了下来:“就这么喜欢猫?”
“对啊,这是我的猫。”
他忽然有刹那的愣怔,目光还盯着那纸页上的猫。
片刻,才终于开腔:“你的猫?”
温舒白指了指画上的猫:“是啊,我的猫。只不过,是很多年前了,如果那个时候我有手机就好了,还能给你看看照片。”
顾书迟喉结动了动,没有作声,听着温舒白兀自说下去。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它,我大概都不会真的学画画。”
顾书迟转过脸来,似乎被勾起了兴趣。
“那会儿我总觉得,画画可不就是人工照相机么,既然我拍不下来,那我就画下来。”
说完,她抬起头来,望向玻璃窗外静谧的后院和遥远的海景,忽然跌进了回忆里。
-
十四岁那年,一个平淡无奇的午后。
她上完课外补习班,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往家里赶,哼着歌上楼的时候却刚好碰见从屋里提着一口袋废纸的父亲。
温舒白怯生生喊了一声“爸”。
他叼着跟烟头穿着件破破烂烂的白色马甲背心,明明是中年人,却老态尽显。
这会儿正从楼梯上往下走,迎面碰上温舒白,抬眸见她眼神里满是不悦,反倒烦躁地嘟囔着抱怨了两句:“两个败家玩意儿。”
温舒白站在楼梯口望着他微驼的背脊,一时委屈和不解交织心头,刚刚路上轻快的喜悦感刹那全无,于是挪着步子慢慢往楼上走去。
不知道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那几日父母在家闹得鸡飞狗跳,气氛低沉,离那家门近一步温度似乎就低一些。
她走到屋里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客厅传来细碎的哭声。
她循声往客厅里探了探头,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玻璃渣滓,还落了乱七八糟的小物件。
母亲见她回来,抬起头来,哭红的眼怨念地看着她。
“妈”
她垂下头来,仿佛做错事的是她。
这个家因为她和她姐姐吵了无数次,她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因为她。
“别来烦我。”
她耷拉着脑袋点点头回了卧室。
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这种低气压的生活,但好在她还有一点生活的慰藉。
她像往常那样关上门,打算去自己搭的小猫窝里看看猫咪,然而今天她蹲下身子的时候,小窝里空空如也。
她的心忽然不安地砰砰直跳起来。
但这个时候她还在想是不是又躲到床下了。
然而等她把整间卧室翻了个遍也没见着猫的影子时,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像一场风暴席卷到了她的心上。
因为养猫她卧室的窗户很少打开。
她急忙跑到厨房、厕所这些猫咪平时都不太可能出现的地方也依然毫无踪迹。
她终于胆战心惊走到客厅,犹豫半晌还是张了嘴:“妈我,我的猫呢。”
母亲丢给她一个白眼:“猫猫猫,一天就知道你那个猫,扔了。”
母亲一个摆手,口气轻飘飘的好像丢掉的只是一袋垃圾。
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大脑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微张着嘴立在那里:“妈,你说的气话吧。”
“气话?你那个破猫还有你那些画全部都丢了,一天心思不在学习上,也不知道这个家还能指望谁。”
说着她开始数落起温舒白的父亲、温舒白的姐姐,接着是温舒白和她的猫,还有她那不上不下的成绩。
她脑子里闪过她爸提着的那一口袋的废纸,此刻大脑一片空白,母亲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她却什么都听不清了,径直就往门外跑去。
父亲早就没了踪迹,她跑到小区里四处找那只猫。
她给它起名刀刀,因为它的面部的毛色有一快形似月牙弯刀的深黑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