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她轻声问。
邵烨的目光在她湿漉漉的发梢上停留片刻,才慢悠悠地开口:“我过来提醒你件事。”
安妮愣了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我这个人,很难追的。”邵烨挑眉说道。
安妮这才反应过来,认真点头:“我会努力的。”
态度还可以。
“记得吹干头发,别回头感冒了又传染给我。”邵烨叮嘱完,便转身离开了。
安妮应了一声,关上门。她走到床尾的沙发坐下,打开手机搜索起追人攻略。
看了十几篇大同小异的帖子后,她悄悄把手机屏保换成了邵烨的照片。
-
次日,安妮起得很早。隔壁房间毫无动静,想来邵烨还在休息。为了不打扰他,安妮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律所里依旧忙得不可开交,而安妮今天要干一件“大事”。
她带着助理小松一起去了何女士家蹲点。两人戴着帽子和墨镜,活脱脱像两名狗仔。
小松躲在草丛里,忍不住小声说:“安律师,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欸……”
安妮一边留意着前方动静,一边心不在焉地问:“什么不一样?”
“没、没什么。”小松没敢说出口眼前的安律师看似温柔,行事却雷厉风行,带着股让人意外的彪悍劲儿。
他正想着,忽然眼睛一亮,低呼道:“包文聪!那个被告,他出来了!”
“小声点。”安妮低声提醒。
她早就看到了,还眼疾手快地拍了好几张照片。
等包文聪离开后,两人立刻上前敲响了何女士家的门。
敲了两下,门就开了,一个四十岁出头模样的女人探出头来:“你们是?”
“您好,何女士。我是靖安律师事务所的安妮,这是我的助理小松。”安妮一边观察着女人的神色,一边说明来意,“现在由我接手您的案子,方便进去聊聊吗?”
何女士眼神闪烁了一下,侧身让开:“进来吧。”
两人走进屋,目光扫过四周,发现房间里乱糟糟的,东西扔得七零八落。
女人连忙解释:“见谅,孩子贪玩,还没来得及收拾。”
话音刚落,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妈妈!”
何女士牵过孩子,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小阳,六岁了。”
安妮注意到,她拉孩子时,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
“小阳你好啊,小朋友真可爱。”她若无其事地跟小孩打了个招呼,随后才看向女人问,“何女士,您和包先生的婚姻里,真的没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吗?”
“该说的我都跟靖律师说过了,真的没有了。”女人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防备。
安妮正想再说些什么,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屏幕上“邵烨”的名字,她边示意小松拍下现场边走到门口接起:“喂。”
“嘴上说着要追人,结果一大早就跑没影,安律师,你怎么感觉比我还忙?”电话那头的邵烨,语气里满是不易察觉的怨气。
安妮耐着性子解释:“我现在在当事人家里,回去再跟你说。”
说完便挂了电话。另一边,邵烨怔怔地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气得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
安妮走回女人身边,刚想旁敲侧击打听些内情,女人却突然盯着她的手机屏幕,惊讶地问:“他是你什么人?”
安妮抬手一看,才发现手机屏保正是邵烨的照片,她愣了一下,随即认真说道:“我男朋友。”
虽然现在还不是,但她一定会努力追到手的。
女人闻言,态度顿时热情起来,语气也和蔼了许多:“我记得他!当年在松上公路,就是他送我们母子去的医院。”
安妮惊讶地轻“啊”一声,显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女人接着说:“那时候我和他在山上别墅度假,下山那天他刚好不在,我突然早产,幸亏碰上你男朋友,他真是救了我们母子的命啊!”
安妮这才想起,自己转到临希中学不久后,好像是听班上同学说过这么一件事。
她立刻趁机打感情牌:“那可真是缘分。何女士,我男朋友能对素不相识的你们伸出援手,我作为您的律师,也一定会负责到底,您可以信任我们的。”
女人看着她,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安妮见她已经有些动摇了,便叫小松把孩子带一边玩去,自己则拉着女人在沙发上坐下来,“您别有压力,就当跟我聊聊天。我拿自己的职业生涯跟你保证,不管是什么情况、您最后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尊重并且保密。”
女人听完她的话,眼眶渐渐湿润,沉默片刻后,终于缓缓开口了。
事情正如安妮猜测的那样,满屋子的乱象都是她丈夫弄出来的,而且这样的事不止发生过一次。女人的胳膊、后背满是淤青和伤口,看得人触目惊心。连孩子也被吓得整日怯生生的。
难怪男方死活不愿意离婚,原来是家暴成瘾。
安妮最痛恨这种事,但作为一个专业律师,她还是很好地控住住了情绪,“所以,您先前为什么要瞒着呢?”
只要拿出被告家暴的证据,离婚就是走个程序的事。根本不用像现在,还要等着二审开庭。
“我……”女人声音艰涩,却没了下文,一直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