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述身形鹤然而立,双手插在外套兜侧,正抬头望着阮湘,瞳眸里晕出淡淡笑意。
见状,阮湘“砰”地一声关上窗户,迅速系好鞋带匆匆出门。
刚下去两阶楼梯,女生忽然又顿住脚步,调转方向,从卧室的化妆盒里拿出了支唇釉涂在唇瓣。因为涂得速度太快、太急,樱桃粉弥出唇线,阮湘指尖包着纸巾,小心地抹掉唇角外的痕迹。
纸面一次次摩擦过肌肤,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阮湘不禁想道,明明只是和林延述单独出去而已,她到底为什么要涂唇釉啊?
都怪夏老师。
自己肯定是被她昨天的打趣给带歪思绪了。
对,就是这样。
此刻过分在意的行为让阮湘有些不好意思,犹豫过后,她欲盖弥彰地将唇釉全部擦去。
因为用力过猛,女生淡粉的唇瓣被擦得泛起胭脂嫩红,然而就在脚步即将跨出家门的刹那,阮湘又蹬蹬地跑回了卧室。
再次打开化妆盒,女生拿出支椰子味的变色唇膏涂在唇瓣,用完后随手塞进了身上背着的黑色挎包里。
尽管嘴硬地不想承认,但这次冷战确实让阮湘意识到,有些情感似乎正在变得与以往不太一样。
彼时正值下午,秋意正浓,柏油路面闪闪发亮,似踩酥一地碎星。
两人在门口检完票,迎面踏入这片属于海洋的蔚蓝。
热带鱼展示区、海底隧道、水母馆、珊瑚礁、如同整片海洋被移植到陆地展览,深蓝的光影绰绰,水波粼粼,人群穿流而过,脚步也变成摆尾,行走在陆地的海洋。
来观看美人鱼表演的游客有许多,基本都是些年轻的面孔,饶是阮湘和林延述早早便来占位也险些被他们冲开。
一位年纪大些的奶奶不知怎地让人群推挤到了前面,阮湘连忙避开,好让奶奶有个位置站稳。
人群熙攘,不知是谁先踩到了谁的脚,谁又碰到了谁,阮湘脚尖一撇身子便矮下去,就在她险些栽倒的瞬间,忽然,身体被一双手臂不由分说地搂进怀里。
柑橘清香霎时冲破海水的味道萦绕鼻尖,阮湘懊恼地抬起头,听见林延述声音咬在她耳边道:“小心一点,阮同学。”
“我知道了。”阮湘站稳身体,难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眸逃避般地看向玻璃里的鱼群。
表演准点开始,伴着悠扬乐声,两条人鱼坠入蔚蓝水面。柔长瑰丽的赤红、青蓝鱼尾荡出涟漪,光线层层透撒在水中,如神祇降临。
墨色发丝随水波扬起,她们翻越鱼群、礁石,默契地游动着纤细的身躯,而后静静停落在阮湘面前,微笑着把手臂背在身后。
似心有所感一般,阮湘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再伸出手时,人鱼把双手捧在胸前,缓缓打开掌心。
随着众人的惊叹声,她看到人鱼柔嫩的掌心里正缓缓盛开着一朵纯白的铃兰花。
目光情不自禁地被吸引其中,阮湘指尖隔着玻璃轻点上那朵铃兰,下一秒,花朵骤然消散在眼前,雪白的花瓣顺着水流漂浮,游至上空。
人鱼眉眼含笑,晃动尾巴搅开水波,指向阮湘身旁。
她下意识侧过头,而后在下一刻望进了林延述清锐而又认真的目光,男生牵唇一笑,朝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紧闭的五指逐渐伸开,一枚精致的铃兰胸针绽开在阮湘眼前,碧绿枝蔓丛生在白色花朵当中,每一片花瓣都雕琢细腻,栩栩如生。
他似乎已等待此刻许久,只为献出掌心的礼物。
迎着女生的温润目光,林延述微微俯身,在整片蔚蓝中低声道:“阮同学,快点原谅我好不好?”
“这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吗?”
“嗯。”
阮湘轻笑道:“林鼹鼠,你好土。”
“但你笑得很漂亮。”林延述语气轻松下来,“我的目的达到了。”
“花言巧语,我才不信呢。”虽是这么说,但女生脸颊梨涡浅浅,很快便接过胸针别在了开衫上。
“那阮同学,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吗?”
阮湘垂下眸,语气傲娇:“稍稍原谅你了。”
林延述笑起来:“那就好。”
人鱼表演结束不久,两人按照地图指引去到了标本馆。
这家水族馆蛮会抓人眼球,标本馆里的每个玻璃柜里都装满了精巧的贝壳与海螺。上面均含有水族馆标识的手绘画,可买整瓶也可自装,贝壳海螺随意挑选。
阮湘打算给夏晚风寄去一瓶,后者从西藏回来后又跑去了沙漠旅行,实在是需要睹物思海。
许是来得太晚,贝壳和海螺被挑选的只剩浅浅一层,阮湘站在玻璃柜旁,对着光线拾捡夏晚风喜欢的花色。
林延述对这些不感兴趣,帮着挑了几个后站在一旁听起了墙上鱼类标本的说明讲解。
他身边有对情侣不知怎地忽然闹起别扭,女方生气地吐槽道:“我都说了我想要海螺,你光送我瓶贝壳什么意思?蠢直男!”
男方语气很冤:“我还不是看这里的海螺都不好看才只给你挑了贝壳。”
“你以为我真喜欢海螺吗?我是要寓意,你气死我得了!”
“几个破海螺能有啥寓意啊?”
“你什么态度?真想知道自己搜去!”
见身边的情侣吵吵闹闹地离开了标本馆,林延述垂下眉眼,饶有兴味地搜索起海螺的寓意。
只见百度出来的结果写道:送异性海螺的寓意有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