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乡下来谋生的面黄肌瘦的穷小子去应聘。
面试的并不是恩菲尔德夫人,是她的得力助手,因为是短工,维和另外几个年轻人都被留下了。
情人节这天,维骑着店里一把破旧的自行车每天穿梭在大街小巷为客人送花束,她暗自记下了这座小镇居民聚集区的整体布局。
到了傍晚时分,积压的订单越来越多,维被店长助理指派到镇上的剧院里为几位客人送花。
剧院外墙斑驳的石块上雕刻着细腻的图案,夜幕降临时,昏黄的灯光透出一片庄重古朴的纱幔,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手挽着手的情侣们络绎不绝地涌入,维在剧院外的台阶上等待客户。
最后还剩下一个客人特别要求在散场时送上花束,维准备先离开这里到别处送货。
台阶下也站着一个手捧花束的小男孩,他大约十岁上下,皮肤被阳光晒得泛着健康的古铜色,一头略显凌乱的短发,眼睛又大又亮。每当有顾客走近,那双眼睛就会立刻亮起光芒,带着一丝羞涩却十分礼貌的微笑,推销着手中的鲜花。
鲜艳多彩的花朵与他那朴实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如此和谐。
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东西,那是她不曾拥有的蓬勃的活力,他和自己不一样,他对明天有着无尽的希望和期待。
快要落幕时,维再次回到了剧院,她四处寻找这位客人所在的包房,在会场外的走廊里看到了张贴的巨大海报。
原来这部剧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维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时至今日它依然这么受欢迎。
两个世代为仇的家族的儿女相爱了,他们遭到了重重阻挠,最后选择一起私奔,却在阴差阳错下相继殉情,用死亡结束了一切。
帷幕落下之时,维准时为客人送上了那束象征着爱情的红玫瑰,依偎在鲜艳的花瓣中的露水如同凄美哀愁的眼泪。
恩菲尔德夫人最近两天去首都送货,一直不曾出现。夜深人静时,维的工作终于结束,她偷偷潜入了花店二楼,找到了这位恩菲尔德夫人的房间。
她只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之前几位店主留下的旧物,寻找一些线索。
可她却发现,这间屋子好像从来没有人居住过一样,异常的干净整洁,只有几样空荡荡的家具,根本不像是一个混迹在生意场上的贵妇人的办公室。
维正要动身离开这里,却停下了脚步,她觉得面前这个木柜有些说不上来的突兀,仔细观察了片刻,转动了上面一块十分隐蔽的木制旋钮。
一扇木门在身后突然被打开了
密室内刺眼的红色灯光瞬间撕裂了眼前的黑暗,四周墙壁上的阴影在红光中扭曲变形。
随即,楼梯间遍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被发现了。
维立刻转回了旋钮,从窗户跳了出去,爬上屋顶,以她惯用的逃亡方式飞快离开了这里。
维仔细回忆着刚才在密室里看到的东西,里面有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上面摆着大大小小的通讯器材、解码器和监听设备,旁边是一个小型衣柜,挂着各式各样伪装身份的特制服装,墙壁上贴满了不同尺寸的照片,维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其中无比熟悉的一张
是她前不久在西国某城成功暗杀的任务目标。而且,这张照片和组织让她辨认容貌的是同一张。
沉寂的黑夜中,维疯狂地奔跑着,心脏剧烈撞击着胸膛的壁垒。
诡异的红光下一张张人脸浮现在眼前,她不敢相信,这间花店竟然是KRB在西国的情报联络点,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在为自己执行的任务收集信息。
直接消失只会引起怀疑,甚至造成更加混乱的局面,无论如何,第二天早上,维还是选择回到了这间花店。
其他几人都领到了各自的报酬,匆匆离开寻找下一个谋生的机会,而只有维被店长助理特别要求留了下来。
在此期间,维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没敢与任何人对视,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维被带到了恩菲尔德夫人的办公室,房间的布置已经完全大变样。
沙发上坐着一个身姿优雅的贵妇人,身着一袭剪裁得体的长裙,她的面容温婉而端庄,五官精致得像一副精心描摹的油画,仿佛岁月对她格外宽容,未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维无法想象,面前这位端庄优雅的贵妇人是一位和她一样同样来自KRB组织的高级间谍。这间人来人往的花店表面看起来温馨热闹,实际却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情报站。
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暴露,她只知道自己昨天设想出来的各种脱身方法可能要全部作废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恩菲尔德夫人平静地问她,眉眼间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淡然,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恩菲尔德夫人忽然挑了挑眉毛,“想打听维尔纳的消息?”
维瞬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整个人被定格在了原地动弹不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至头顶。
她竟然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位夫人在组织里的级别或许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高,维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心存侥幸的天真,她一直都处在组织的监视之下,永远不可能逃脱这座强大的牢笼的掌控。
“看来不是了。”
恩菲尔德夫人轻笑了一声。
“我劝你放弃,你不适合做间谍。”
“为什么……?”
“因为你不够普通,无法融入到人群里,而且,你的演技很糟糕。”
恩菲尔德夫人的手指轻轻夹起了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啪地一声,蓝色的火焰从打火机中跳跃而出。
妩媚的红唇轻吸一口,火焰轻柔地舔舐着烟丝,化作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恩菲尔德夫人缓缓吐出烟雾,“说吧,为什么来找我?还打开了我的柜子?”
“我只是想找一个人,没有别的企图。”
维交出了藏在外套里的那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