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娘,我没事。祖母和母亲知晓了吗?」

我娘轻声道:「已经知会侯爷和夫人了,只是大长公主年纪大了,怕她接受不了,瞒着呢。」

我道:「娘您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娘还想说些什么,但她知道我性子倔,拗不过我只能嘱托绿芜盯着我些,别让我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傻事我这辈子就没少做过,还差这一回吗。

我娘走后,我立刻通知小白给我准备马匹,自己拾掇了几套衣裳,带了几个护卫将回春堂刚在外游历回来的小神医抓了,扔下一包金子不由分说拿了药材,就往西境赶。

小神医眼巴巴地向他师父求助,他师父乐呵呵地捧着钱袋捋着山羊胡道:「路途遥远,为师年纪大了,身体遭不住哇就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小神医求助无果,只好跟着我上了马,哀怨地继续「游历」。

我赶到驻地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灰头土脸、神情麻木,像个幽魂一般,我爹差点没认出我来。

我问了他沈瑜的营帐就要往里冲。

我爹两眼一黑,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胡闹!这是行军打仗,岂容你儿戏!」

我不管不顾:「若今天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是您,您觉得我娘不会这么做吗?」

我爹气得吹胡子瞪眼,还是放我进了营帐。

当我看见双目紧闭,脸上几乎要没有血色的沈瑜时,终于绷不住哇地大哭起来。

我有好多话要说,我想将沈瑜骂得狗血淋头,可是到最后哭花了脸、哭肿了眼,鼻涕眼泪抹了沈瑜一手,也愣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小神医给沈瑜诊了脉,又跟军中大夫嘀嘀咕咕讨论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凑过来:「夫人,沈小将军只是失血过多,却未伤及命脉。军中大夫照看得很好,我俩合计了一下,就着您带的药材调整一下用药,以沈小将军目前的身体状况,不日便能醒来。」

我抽噎着,闻言不小心憋出了个鼻涕泡。

我爹被我气笑了,只能打点下去,把我胡闹的事情给瞒了下来。

我又留下来照顾了沈瑜几天,给他喂药擦身子,当然,只是上半身。他左边胸膛中了一箭,离心脏只偏了三寸,换药时我每每看见那伤口,都觉得胆战心惊。

我不能想象没有了沈瑜的日子是怎么样的,我只觉得沈瑜好像理所应当在我身边,陪着我打打闹闹一辈子。

几天之后,眼见着沈瑜脸上的血色慢慢恢复,虽然看着还是有些虚弱,但我知道,他快醒了。

我突然有些慌乱,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当初脑子一懵就跑来了,我跟他还闹着别扭呢。

于是我将我的得意之作扔在沈瑜枕边,潇洒地收拾了行囊,叫上护卫,跟我爹告别。

小神医自愿留下来照看军中其他伤患,说等此战结束再随大部队一起回京。

我让他们别告诉沈瑜我来过,我爹问我为什么。

我故作扭捏了半天,捂着脸道:「人家害羞。」

我爹恶心了半天,挥手让我滚。

我说:「好嘞!」马不停蹄地连夜带着护卫们滚了。

回京后我蒙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就收到了我爹的信,说沈瑜醒了,我一颗半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

时间拉回现在,我一睁眼,就恨不能将身边一脸餍足的沈瑜踹下床。

我后悔了,我就不该招他。

我气不过,转头对着沈瑜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沈瑜疼醒了。

他扣着我的腰将我按进怀里,声音透着愉悦:「夫人大清早地这么咬我,可是对昨夜为夫的表现不满意?」

我气得牙痒痒:「沈瑜你无耻!」

我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终是将沈瑜踹下了床。

「今晚你给我睡书房去!」

沈瑜一愣,又露出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你昨夜不是说原谅我了么?」

我将被子裹紧防备道:「昨夜说的话都不算数!」

沈瑜慢悠悠地站起身,勾唇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再来一次。」

我脸色骤变,心里几番挣扎后,决定服个软:「沈瑜,我疼……」

沈瑜闻言收起了那副流氓模样,坐在床边将我拖进怀里:「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我咬牙切齿:「哪里都疼。沈瑜,你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沈瑜笑道:「说得好像你懂似的,我身上可没少留你的指甲印,比我在战场上受的伤都多。」他指了指自己背。

「……」穿件衣服吧你!

看我瞪着他,沈瑜叹了口气:「昨夜确是我没收住,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好不好?」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掂量这句话的可信度。

沈瑜又对着我的嘴巴亲了一口,起身叫人去给我准备热水沐浴。

绿芜看到我身上各种痕迹的时候,这个未出阁的小丫头羞红了脸,我也没好到哪去,又羞又恼,脸上的红晕根本消不下去,就连祖母看见我时,都跟身旁的侍女捂着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