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她双目通红,正准备起身回斥她们时,一只手稳稳地握着她,她诧异地回头,顾言正跪在她身边。

他轻轻摇头,示意谢诗宛不要冲动,之后一板一眼地向上磕头,说道:“奴就是顾言。”

这一出戏让皇帝来了趣味,“哦?那你说说这事是否属实?”

“回皇上,此事不属实。”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谢诗宛耳边响起,她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顾言,随后浓浓的失落和绝望溢满了整个心,慢慢垂下脑袋。

原来,阿言并不愿意娶她。对啊,哪个男人会愿意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呢?是她强求了。

不知为何,伤心大过了绝望,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心也往下沉。

四周嘲笑声更甚,一个官家女喜欢一个护卫就够世人耻笑的了,这个护卫还不喜欢,这简直是一个大笑话。

不少之前名头总被谢诗宛夺了的贵女们纷纷投以不屑又得意的目光,她们再不堪也不会嫁给一个护卫。

此时,顾言又狠狠地磕下一头,身板直直,动作却无多余,他郑重地开口:“是奴从小就爱慕小姐,奴以救命之恩以要挟才换得小姐爱怜,是奴先胆大包天,小姐心善,只好与奴定下终身,奴发誓,一定会对小姐好的。希望皇上成全。”

直白的话语打破了这些耻笑声,皇帝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龙椅,眼珠子转了转。

这个谢家嘛,的确是个难搞的骨头,现在谢凌已经没了,剩下的谢诗宛若是嫁给个护卫,那他们谢家在朝堂上再无势力,着实轻松一些。

让谢诗宛嫁给这个护卫未尝不可,也省得说他靠着皇权拆散他人。皇帝用那双肥厚的手拍拍,窄小的眼睛眯起来,说道:“好!既然如此,那趁此佳宴,朕就为你们赐婚。”

谢诗宛还在呆愣中,脸颊侧还残存刚刚伤心而落下的泪水。怎么就从她爱慕顾言变成了顾言挟恩迫使她嫁呢?

顾言温柔地看着她,眼内含着浓情,用指腹轻轻抹去谢诗宛脸上的泪水,远处一看,真像是一对爱侣。

他凑向她的耳畔,低声说道:“信我。”小声却有力,谢诗宛耳后顿时一片通红,阿言像是她的保护罩,只要他在,她就能一往无前。

身旁的议论声小了许多,但还是不少人露出鄙夷的目光,堂堂官家女嫁给一个小侍卫,到哪都是可笑的。

皇帝即刻颁布指令,上面催促两人必须在十日内完婚,其中的提防,众人皆知。

回谢府的路上,月色清冷,照在二人身上,谢诗宛揪着帕子好一会儿,脸上的绯红还在蔓延,欲言而止地稍稍走快又慢下。

她现在要成阿言哥哥的妻了,第一次为人妻她会不会做得不好,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更有一个她不好意思细想,阿言是否也喜欢着她,微微一想,脸上的桃色更甚。

两人沿着小路各藏心事地走着,突然前面的顾言脚步一顿,还在低头思绪万千的谢诗宛一把撞了上去。

谢诗宛捂着额头娇哼道:“阿言怎么突然停下了。”她想着她要成为顾言的妻,嘴上不自觉就带了些妻子对丈夫的小娇气。

顾言退后一步,在谢诗宛有些诧异的目光里缓缓说道: “小姐放心,你我都知这只是一场假婚约,阿言在这期间一定会照顾好小姐。待风波平息后,自会放小姐自由。”

谢诗宛脸上的绯红还未散去,但带了些愉悦的嘴角僵在了脸上,唇色有些变白。

是啊,她怎么这么傻,明明知道这只是为了应付皇上的婚约,待一切平稳之后,他们二人也就不会再有联系。

她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搭在顾言肩上,强笑说道:“是啊,这一切本来就是为了应付皇上,那既然如此,这个婚也从简吧。”

顾言摇摇头,几分抑制自己眼里的情愫,恭敬地回道“作为谢府长女,出嫁也是要有礼制的,小姐放心,顾言一定能给小姐一个满意。”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贪心了,他想让大家都知道,他的小姐要成为他的妻。

可是这番话落在谢诗宛心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原来阿言只是因为守着礼法,遵从旨意,才对她如此好,先前那些羞涩随风散去,她强忍着泪意,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回道:“那就多谢顾言哥哥了。”

说完就立刻转身,想逃离这个她不愿再听下去的地方。眼泪夺眶而出,顺着风一滴滴落下,也像一把把小刀刻在顾言心中。

他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原来她是这么不愿意这桩婚事,连笑容都这么勉强。

顾言顿时觉得他的脚步都无力,他就像一座山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意冷风扑面,默默地看着谢诗宛哭着跑开的背影。

可时间不会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寻常人家也得筹划几个月的新婚现在却只留给顾言七日的时间,各种纳采纳吉的过程,天天忙得顾言焦头烂额。

“公子你真的要用完自己积攒的所有银子?”管家年岁已大的眼睛瞪得老大,虽然他知道顾言与小姐的情谊非同一般,但这场婚约要用完顾言所有的银子还包括他在外出生入死拿的辛苦钱,他都不忍再说,世间哪有男子如顾言一般痴情。

顾言似乎毫不在意这些银子一般全交了出去,嘱咐老管家:“麻烦你了,这是小姐的第一场婚礼,我只想许她十里红妆,不让她落了脸面。”

老管家半天支不出一声,暗想,这痴情郎啊,你又不让小姐知道这些,太固执了啊。

第8章 大婚(上) 为母则刚

暖阳刚刚才跃上地平线,锣鼓声便从各处传来,好事的人们来到街道的两侧,都想看看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世家女嫁给小护卫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出乎他们的意料,男方给的东西并不寒碜,该有的一个不落,数十里的大红,一路皆是繁花,爆竹炮仗的响声此起彼伏,两个青年小子举着大红灯笼开路,后边是一长串迎亲的人。

新郎官骑在高马上,在迎亲的最前头,穿着一袭朱红色暗纹的锦袍,身型修长,面若冠玉,相貌堂堂。要不是早就知道谢家女嫁的是一个护卫,大家可能都以为这是哪个京城新贵。

后头的轿子也并不简陋,罩轿子的大红帷子上绣着两只颜色鲜艳的鸳鸯,轿子用的木也是上好的樟木,不至于太奢华,也绝不寒碜。

平时早就看不惯谢诗宛的京城贵女们本想趁此机会嘲笑她嫁了个穷酸的小护卫,瞪大眼睛想找哪些地方少了些什么,可眼珠子都看酸了也挑不出错漏。

新娘那边,谢夫人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晃眼,就从那个还喊着要吃糖的小女孩长成了现在要嫁人的姑娘了。

岁月在谢夫人的眼角留下折痕,她欲言又止,纠结了许久,才问出口:“宛宛,这次你真不后悔?”

顾言和女儿都是她看着长大的,顾言什么样的品性她再清楚不过,若是他有施展的机会,未来也必不会仅仅是个护卫。

可是作为娘亲,她还是有私心,希望自己的娇娇女儿能嫁给全京城最好的男子,永远都被人捧在手心里。

但他们的婚礼实在太仓促了,那日顾言挺直着腰板,跪在她和夫君面前,保证一定会爱护他们的女儿时,她只感觉云里雾里,听得都不真切,怎么会这么快就来了呢?

没等谢诗宛开口,谢夫人颤抖着手捂着脸,眼泪慢慢从指缝中溢出:“宛宛,都是阿娘没用,才会让你面对这些。。。”

铜镜前的女子皮肤细润如玉,柳眉细长,樱桃小嘴上涂着口脂,美得似不食烟火的仙女。她看到自己娘亲自责地流泪,杏眼也慢慢有了泪意。

小手放在娘亲的肩上,哑着声音撒娇道:“娘亲可厉害了,才能生下阿宛呀,没有了娘亲,又哪来的阿宛呢?再说了,顾言哥哥是什么人娘亲还不知道么,小时候我都觉得娘亲偏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