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1)

叶无惜和叶无眠一样,对皇位没有兴趣,甚至比叶无眠更没有兴趣,他唯一的兴趣在他的父皇和母妃眼中是十足的草包摆弄花草。

他常年住在四季温暖如春的扶荔宫,据传是某个前朝留下的遗宫,本用于宫人栽种奇花异木和培植南方佳果,被他接手了过去,堂堂皇子在那方寸之地当起了花奴,还当得不亦乐乎。

因?他这副与世无争的性子,有了如此重大的发现?也没当回事?,仅仅随便?记在了杂录中,被大皇子叶无疾无意?看到,暗中偷走藏在自己钟离宫的密室里。

后来叶无疾被她化身的假叶无仞所杀,她才在密室里发现?了这本秘密杂录,至于叶无疾生前用这个秘密做过些什么事?,就无从?得知了。

但她这会联系起那一晚,她与阮誉各自跟踪叶无仞本尊和范以棠,撞见?两人在钺天峰密谈,渐渐猜出了几分。

当年叶无疾直到她遇到当街拦轿的何姣后,才被她所杀,这会活得好好的,那本杂录自然还在他手上,那个“自己”既还不懂奈何天的功效,叶国皇室就没发展出在民?间大量采购此物的风气。

而范以棠竟在她之前就采购过,那原因?只能想作他与叶无疾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从?叶无疾那处得知,暗中用奈何天来排除异己。

当时努力辨认叶无仞的口型,确实应该提及了“叶无疾”三个字,现?在想来,十之八九是叶无仞发现?了皇位最大的竞争对手叶无疾,竟与天璇教?太保有来往,怕是坐不住了想亲自跑来拉拢,改为己用。

可惜从?那晚不欢而散的画面来看,叶无仞绝对在范以棠那碰了一鼻子灰。

虽说拔出萝卜带出泥,但叶甚还真没想到,拔出范人渣这根烂萝卜,带出的泥居然来自叶国皇室。

不论其?中利害关系具体如何,奈何天一出,已足够证明她之前猜测得不假,这两方看似对头的势力之间,的确有所关联。

而这关联,莫非真与她的死,还有被下销魂咒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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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甚收回下意?识摸向头顶的手,发出轻不可闻的冷哼。

若真有关,那她当年杀叶无疾那人渣,可杀的太不是时候,也太不对方法了。

杀早了。

也下手轻了。

良辰美景奈何天

不过一路走访下来, 能?谈得上意外之喜的,也?只?有奈何天了。

至于其它……叶甚锤着老腰,累觉不爱。

阮誉看?着她这副萎靡的样子, 一时觉得可爱又可怜:“你这是又给人家干活去了?”

叶甚不满他这副悠闲的样子, 瞪了一眼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天璇教的名声??反倒是某位太?师, 就会?袖手旁观,搭把手都不会。”

阮誉想了想, 还真把手按在她后肩的穴位处:“这样,算搭把手吗?”

叶甚一身倦骨被仙力?温养得舒坦, 很没骨气地道:“嗯……姑且算。”

算了算了, 毕竟说是为了天璇教好,她如此卖力?, 说白?了还是出于私心。

尽管当年?化身为叶无仞后, 她头三个月也?去各城走访过,可如今立场倒置, 心境变化,再一点点挖出天璇教的龌龊事,真是不挖不知道,一挖吓一跳。

连这闭塞的穷乡僻壤, 那个“自己?”的舆论造势不可能?如此迅速地波及过来, 都有不少村民听说过天璇教的不好, 其中不乏确受其害,非是道听途说。

“总之, 刘家村、佟家、还有最近走访的, 也?算是挽回了天璇教在这一带的民心, 所幸有不誉相助,”叶甚好死不死添了一句, “加上大风帮忙……嘶!”

阮誉其实立刻意识到了力?没收住,但听见她把自己?和那人加在一块,抱歉的话又实在不想说。

干脆憋了回去,转移话题道:“那都是次要的,甚甚如此卖力?挽回才是关键,不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不像在刘家村和佟家一样,想法子走捷径?”

“那叫投机取巧钻空子。”叶甚无奈摇头,“真要走一路挽回一路,还得老老实实做好人啊。”

为了套近乎打交道,费唇舌都是最基本的了,除祟设阵本就是答应好的事也?不值得提,最累的要数亲自帮忙,诸如下地干活洗衣做饭,她算是全?试过了。

“难怪听村民调侃,说从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仙君。”提起方才偶然听见的私语,阮誉不禁感慨,“果然,好人比坏人难做太?多了。”

接地气的叶仙君摸着笑僵了的老脸,感慨最多的也?正是这句话。

当年?她干的是被赞为大快人心的好事,心里自认为就是个煽风点火的恶鬼,重来一世,方知点火易而灭火难,操控人心的难度正逆可有霄壤之别。

叶国有城七七四十九,大小村镇不知凡几?,要想改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叶甚本来被按得不累了,想到这又起了累意,索性趴在桌上闷声?道:“不誉,你说实话,天璇教是不是有点……跟不上趟了?”

阮誉的手停了一下,也?仅止于一下:“甚甚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叶甚便叹了口气,默默闭上了眼睛。

怎么可能?跟得上?叶国经过数百年?的选贤能?治,正处于国力?鼎盛期,而与之相反,天璇教建教已逾千年?,风评早开始走下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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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乏修士记得“悯生问道”的教规初心,依然多生钓名沽誉之徒,背靠第一修仙门派的虚名,习惯在人前高高在上。

他们?沾的是这个虚名的光,做的是毁这个虚名的事,最终却要这个虚名和虚名下的所有人,为他们?所累,替他们?赎罪。

凭什么?

重生以?前,叶甚才懒得想这个问题,如今却总憋不住不想。

谁做的龌龊事谁去负责,和这人是何身份真有关系?

她可不认为,这帮害群之马当年?去到她的朝廷,抑或是去到大风的定胜阁,就能?被所谓的正风,熏陶成什么良驹。

深夜,两道身影从寨子上空一闪掠过,奈何速度太?快,即使定眼细看?,也?仅能?捕捉到零星残影,因?此未被任何人察觉。

那身影出了寨子,径直行至罕无人烟的山林深处,才停了下来。

其中一道穿着白?衣红裳,收紧的束腰上下起伏间,俱显体态窈窕。青丝半扎,在头顶高高梳成马尾,还夹杂了两根小蝎子辫。面上神?采奕奕,双目炯亮逼人,纵无脂粉修饰,依旧难掩风韵,反衬托得更似那朝霞映雪,艳丽而不失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