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说完正想下逐客令,突然留意到师弟身后站着位白衣红裳的女子,双眼顿时一亮:“这位姑娘是……”

叶甚忍着笑,把“姑娘”推到身前,热心介绍道:“叶改之,师兄肯定听过她的名字。”

是的,这回来佟家前,两人已先施了易容诀,交换了身份。

因此旁人看到的“他”,实则为叶甚,而“她”自然是阮誉了。

以泊澜的道行,绝无可能看穿阮誉施的仙法,正方便叶甚顶着同门师弟的身份,去跟他套近乎。

不过叶甚瞅着立马看直了眼的泊澜,才意识到自己这边是方便了,阮誉那边恐怕就不好说了。

叶甚自认容貌尚佳,不敢高攀什么倾世美人的名头,再加上平常谈吐大方、行事开放,姿色总不自觉间被大咧咧的风格压下去了不少。阮誉纵能变幻外形,却也是照猫画虎,学不来她的风格,反而加上了他自己风流多情的风格。

如此一来,属于她五官中的明艳气质暴露无遗,甚至颇有几分妩媚。

两人看习惯了彼此,都没发觉奇怪,她刚才把阮誉往前推也只是想逗逗他,没料到泊澜眼神如此猥琐,看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即使那个“叶改之”只是徒有自己皮囊的阮誉,依然令她倍感不适。

而这阵不适,在看到泊澜凑上去动手动脚后,尽数化为了佩服。

正当她佩服太师大人脾气好得可怕,居然不制止的时候,青天白日不知从何处猛劈下一道惊雷,堪堪擦过泊澜的鼻尖和指缝,正巧劈在了他与阮誉之间。

这雷劈得莫名其妙,也将泊澜吓得色心全无。

他也是鬼迷了心窍,这会才想起,叶改之可不就是柳太傅最中意的小徒弟?一想到柳太傅那张冰块脸,任他再色胆包天,也不敢逾距了。

叶甚好气又好笑。

好笑是看泊澜萎了的样子,活像一只花公鸡被拔秃了毛。

好气是看阮誉了然的样子,分明早有预知泊澜会遭雷劈。

大晴天哪来的雷?她既没感觉阮誉使了仙法,那便只可能是所谓的天选之人不容亵渎,违者定招致天谴。

想她叶甚兢兢业业修仙百年,却每次渡劫都要遭雷劈,而面前的天选之人,咸猪手碰了碰都要遭雷劈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太意难平了。

正意难平着,见佟父佟母笑得一脸谄媚走了过来,叶甚立马收了多余心思,冲泊澜使了个眼色,借故引“叶改之”离开了。

两人一走,佟父又给泊澜塞了两锭银子,点头哈腰道:“待会要辛苦仙君了,我们想着昨日给的或许还不够,所以再拿了两锭来……”

这老古板,莫不是转了性子?前面拖了那么久,都死端着读书人的清高不放,昨日不仅松了口,今日竟还主动加价,看来是真被那笔仙逼急了。

泊澜虽觉得怪异,但送上门的银子,断没有不收的道理,遂满意地接了过去,痛快保证道:“等着吧,本仙君肯定替你们除了那女鬼。”

佟家父母告退后,泊澜见只有师弟一人独自回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叶甚嘻嘻一笑:“师兄且放心,改之师姐我引她去了佟家书房看看,咱们钺天峰的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泊澜联系那个向自己使的眼色,知道对方已晓得了内幕,便也不再假客套:“还是师弟反应机敏,方才好险。怎么,师尊跟你说过了?”

重点来了。叶甚心里冷笑,面上端稳了谦虚道:“没有,我才入门几个月,哪比得上师兄和师尊的关系亲近。不过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门嘛,多少察觉得出,还望师兄提点一二,也好让我学着讨好讨好师尊。”

见对方仍在迟疑,她又弯下腰在周身用力拍了拍,举起双手,长叹了一口气:“莫非,师兄是怕我带着留音石之类的东西?这可太见外了。之前就什么也不肯说,今日还如此防备,实在教师弟委屈。”

一番吹捧示好下来,又是解围又是自证的,泊澜本就多得了酬劳心情正愉悦,见人家都把自己那点不好说出口的顾虑给挑明了,左右更寻不出任何可疑之处,总算放下了戒备,释然笑道:“师弟哪的话,师兄也是严格按师尊的意思做事,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环顾一圈确定无人后,泊澜接着道:“那权当师兄好心,提前给你上一课。这出门除祟,你得学会灵活变通,人家出多少钱,你就乖乖收多少,把我们堂堂第一修仙门派当成什么了?记住,是他们有求于我们,话语权应该在我们这。”

叶甚不动声色地点头:“师兄说得在理,那我们除祟时要多多加价?”

“这话跟师兄说说就行了,怎么能这么直接呢。”泊澜咳嗽两声,纠正道,“准确说是多收点辛苦费。你且拖着对方旁敲侧击,只要不傻的都懂。”

“但像佟家这种读书人,傻是不傻,可也掏不出多少本钱吧。”

“师弟还是太年轻了。除祟也分轻重缓急,就比方说这笔仙,危害虽不大,危害的却是佟家的独苗,还怕老家伙不舍得出棺材本?如果运气好,再遇上要命的天灾人祸,你尽管开口,包他们不得不从。”

发你祖坟的民难财你全家是死了多少口人才这么缺棺材本。

叶甚暗自痛骂,末了不忘把话题转回范人渣身上:“那既然是师尊的意思,我们回去后还必须上交师尊吧?”

泊澜桀桀笑道:“那是自然,别妄想欺瞒师尊。你刚入门,师兄劝你先别动油水的主意,老老实实像今天这样打点好关系,来日方长,好处少不了的。”

叶甚抱拳:“多谢师兄提点一二,受教了!”

叶甚心想:害群之马坑我不浅,去死吧。

人鬼殊途情未了

泊澜原本觉得这位言辛师弟不善言辞,不怎么与人亲近,眼下看来倒还算个明白人,拍拍对方的肩膀道:“孺子可教也,那师兄就先去除那笔仙了,师弟要一道来么?”

“不了,我过会再来。除祟可是大显身手的机会,作为师弟怎么能抢了师兄的风头是吧?”叶甚微微一笑。

泊澜被这句话哄得愈发得意,抬脚正准备去出风头,又被叫住了。

“师兄的发冠似乎有些戴歪了,我帮着正正。”叶甚抬手帮他扶正了发冠,继续睁眼说瞎话,“这样仪容端正,才符合师兄一表人才的气质。”

直到目送泊澜走远,叶甚才慢慢敛了笑意,拿出一块藏香楼姑娘送的帕子,仔细擦了擦双手和左肩,擦完后一脸可惜地将帕子扔进了角落的火盆。

呸,一表人渣,远不如青楼女子来得干净。

一路腹诽未完,便在长廊里遇到了佟父佟母。

两老正要去偏院,看清后连忙止步道谢:“仙君仁善,之前的事感激不尽。”

叶甚扶起他们,叹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们佟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若不是心系独子,哪至于这么卑躬屈膝……只是我与泊澜师出同门,不便指责,还望老人家包涵理解,切勿透露此事。”

两老被道破内心苦闷,禁不住老泪涟涟,颔首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