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甚松了口气?,顺便厚着?脸皮拉踩了一下另一个自己:“皇女到底是皇女,我觉得?自己怎么着?也更有亲和力,你说是吧?”
“哈哈的确如此!”
这本是日常的小?打小?闹中一件尤为不起眼的小?打小?闹,唯有阮誉不知为何,记在了心上。
他想起两人尚未戳破身份时?,叶甚就提醒过他,尽量远离叶无?仞。
然后?信口胡诌出的生辰,与守门衙役所说的叶无?仞生辰一字不差。
还?有风满楼口中的“言行举止颇为相似”……
他直觉叶甚与叶无?仞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牵系。
罢了罢了,时?至今日,能说的两人都说尽了,不仅是她?,他亦有最后?的保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既然不愿说,那就等能说的时?候再说罢。
这日来?送菜的是个模样秀气?的青年,看着?不像农夫,抛开装束倒像位书?生,风满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合上门,冷不丁瞧见小?偷妹妹藏在门后?,努力扒着?缝向外窥视,顿时?哭笑不得?:“你又不像你干爹干娘不便见人,只要没?忘记披皮,想露面看看出来?便是,干嘛老像小?偷似的躲躲藏藏?”
安妱娣破天荒没?答话,直到再看不见门外的身影,她?才神色落寞地回了头。
看清她?转过来?的那张脸,风满楼瞬间猜到了什么。
眼睛、鼻子、嘴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眼前这张脸虽是画出来?的,但依稀能辨得?出,与那青年有几分像。
“他不会?就是……”
“嗯,他是我弟弟。”安妱娣斜倚在门扉上,抬头望着?被天井截成四角的天,今日万里无?云,却见她?笑得?比云更淡,夹着?明眼可识的微苦。
“做鬼变化太小?了,几年、十几年……感觉一点也不真实。”
“只是见到阿祥都长这么大了,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已经过去这么这么久了啊。”
纵使相逢应不识
死后十数年来, 除了不得不夺的玉扳指和菩提心,安妱娣一直是待在长息镇附近的。
可即使如此,她也从未再见过爹爹和弟弟。
镇子?说大不大, 但说小也不算小, 如果刻意避开, 那还是很难撞上面的。
至于原因,一开始或许是因为无法面对吧。
她死的时候不过十岁出?头?, 孩子?再少不更事,怎么会不知道疼和怕?
她幼嫩的心脏被?冰冷的刀刃戳了个透心凉, 而拿着那刀刃的手, 是属于亲生父亲的。之后还被?吊着最后一口气,几乎是死了的身躯, 却还残余了那么丁点的意识, 令她能感觉到有一处地方,比心口更痛更痛。
那是右手手腕。
那是肌骨被?生生剖开, 血肉被?撕裂,筋脉被?一寸寸剥离,直到整条被?抽出?的痛。
那是没有服下任何麻醉的切肤之痛。
她明白?父母对自?己有生养之恩,明白?为人子?女理?当顺从父命, 更明白?爹爹是失手错杀, 而并非他的本意, 所以就算破例撒了个谎,答应了那种恨极的要求, 她也从未想过, 要真的去报复家人。
可……明白?归明白?。
她也曾经生而为人, 是个摔了跤遭了罪就会哭会闹的孩子?,心口处一片空荡, 取而代之的是肆意蔓延的埋怨和不甘,如破壳雏鸟,如雨后春笋,她抑制不住。
后来跟着俞姑姑,得知了种种鲜血淋漓的真相,这种无法面对的心情,大概就彻底转为了不愿面对吧。
她想象不到姐姐那些年饱受了多少折磨,她也没有亲身经历过,注定做不到那种要求,但……她好像能理?解对方满身的积怨和戾气从何而来了。
没什?么比至亲将?自?己拱手推进火坑更恨的,哪怕实际做出?恶行的邪修,因为是贪图私利的陌生人,某种程度上来说,都?只?是杀人,比不得诛心。
“小偷妹妹?”
脸上被?人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回过神?来,风满楼立在跟前?,为了照顾她的高度俯下点身,挂着一贯爽朗的笑?脸:“多少年前?的事了,别想了。”
安妱娣以前?从不知道,世上竟还有大风哥哥和叶姐姐这样的妙人,他们似乎总能教身边的人跟着快活起来。
不过稍有不同的是,叶姐姐能说会道,爱故意逗人开心,而大风哥哥可能是自?己光明磊落,又活得洒脱,活得心无旁骛,使得容易胡思乱想的人自?然而然地受到感染吧。
她不再感伤,也学着开起玩笑?来:“用叶姐姐买的颜料画的,可贵了,再捏就掉了。”
全程围观的叶甚听见这话轻咳两声,相当壕无人性地开口:“尽管捏,颜色掉了我再买一打。”
风满楼:“多谢太?保大人友情赞助。”
安妱娣:“……”
眼见那只?手逼近真打算继续,骨子?里开不起玩笑?的老实鬼尖叫一声,急火火捂着脆弱的脸皮跑了。
风满楼追了过去,越追她越狼狈,甚至跑出?了同手同脚。
叶甚终于绷不住大笑?。
笑?够了她又一点点收敛回去,歪头?看向身边人:“你猜,安安会不会与弟弟相认?”
阮誉沉思一下答道:“她应该不会主动相认。”
“我猜也是。”叶甚耸了耸肩,笑?得有点无奈,“不过如果人家多来几次,就她那点自?以为是的偷窥伎俩,怕是难瞒得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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