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作常人被?这么调笑,免不了面红耳赤胡乱争辩一通,可惜这两位是显而易见?的异于?常人尤以叶甚为首。
所?以她?不仅懒得松手?,甚至明晃晃地抬起,直视回去:“还得多谢两位前辈以身教?诲。”
动作到了这份上,风满楼纵是傻子也反应过来了。
“好、好!”他掴掌笑道,“那可得道声恭喜,谁敢说二公不是天?作之合?”
因?这句话阮誉难得多看了他两眼,头回不觉得这人的存在碍自个眼睛。
叶甚同样多看了他两眼,见?对方眼中一派坦荡,是真的纯为朋友感到高兴,并无任何别的心思,不像当年那个大?风,她?得以松了口气。
夹在中间的三只鬼左看右看,六眼莫名。
“二公”一词他们都听说过,可突兀地用?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事已至此,已经成?了自己人,没什么不好告知的理由,叶甚干脆地举手?讨饶:“抱歉抱歉,之前初识时想尽量低调,所?以没坦明身份,我是天?璇教?新任太保,至于?他……”
阮誉自己续了上去:“言辛是化名,真名由于?估计诸位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不便轻易道出在下姓阮,单名誉。”
解铃还须系铃人
卫余晖和邵卿彼此对视一眼, 神色微讶:“天?璇教太师?”
尽管没有生前记忆,但这个广为周知的名?字,他们在外飘荡时自然听说过。
安妱娣因为很?少离开这处偏僻古镇, 反应难免慢上?半步, 不过一听这五个字, 也立即想起来了。
见阮誉默认,卫余晖茅塞顿开:“怪不得, 我和娘子后来还纳闷,何等修士竟会有那般通天贯地的仙力, 能寻得到真仙降世。”
叶甚腹诽, 此等神操作,我也没想到好吧谁能想得到?
想归想, 她面上?仍不忘笑着?提醒道:“向?自己人交个底是应该的, 只是这种一提就容易引来注目的名?字,大家心里有数即可, 对外还是称他言辛。”
众人会意点头。
虽说?这个身份出乎意料,在场也没有谁是趋炎附势之辈,就算百闻不如一见的天?璇教太师站在眼前,也不至于扭转态度当成活佛供起来, 照旧是朋友罢了。
招呼过后, 便不免回到正事上?去:“大风可愿让我摸摸脉?”
风满楼明白?她的用意, 戴着?玉扳指的那只手抬得爽快,倒是阮誉此地无银地解释了一句:“你以凡身吸收仙宝, 稳妥为上?, 还是确认一下吸收得如何。”
叶甚忍着?没当面笑话这男人, 伸出两指,专注探起脉象来。
初始探得她稍稍蹙眉, 所幸抽回手时染回了笑意:“大风笃定?的事情,果真没有拿不下的。菩提心大体已被吸收了,五脏六腑也没有受损,待休养一阵彻底与你融为一体后,绝对百利而无一害什么长命百岁,那都是往短了说?。”
话一脱口她又有点后悔,在注定?命不久矣的鬼魂面前说?长久,实在欠妥当。
好在那三位没哪个在乎这点,纷纷欣慰展颜,齐道“那就好”。
风满楼同样没当回事:“长命百岁算什么,能帮着?除去这令人生厌的仙脉,便是放干我满身血又何妨?再?说?,风某不过凡胎俗骨,全倚仗前辈们?在旁相助,才能顺利挺过这道坎,怎么敢揽为一人之功?不胜感激。”
说?到这,他正对着?卫余晖和邵卿,肃然?抱了一拳。
卫氏夫妇也不客套,长辈受小辈一礼,合情合理。
邵卿笑道:“但话又要说?回来,菩提心可是至阴至寒的仙果,吸收它无异于置身万丈寒冰之下,满楼小友心性坚定?才是最重要的,无须自谦。”
“行了行了,你们?互相推来推去的自己不累,我看?着?都累。”叶甚赶紧打住,“刚好,天?色也不早了,卫前辈和邵前辈可以隐在暗处跟过来,菩提心既已吸收成功,是时候去我新买的宅子了。”
安妱娣一直感觉有什么事忘了,这会终于想了起来:“哦,对了,叶姐姐得……得……”她卡了下,实在不习惯说?“得逞”这种多?半带有贬义的调调。
叶甚当然?清楚她的意思,自家小画皮鬼文化欠缺,就不难为她憋出个文绉绉的好听词了。
“得偿所愿,那是自然?。”人已走出两步,回头打了个响指,“去了就知道了。”
之后一行人陆续进了宅院,不错是觉得不错,但……
安妱娣低头瞅着?庭院中?心处一滩明显还很?新鲜的血迹,十分不敢确定?地问:“……叶姐姐不会跟人家打了一架吧?”
叶甚无辜摊手道:“讲道理,我可没安安那种逼人打架的爱好打得过也懒得打。”
不过她转而又笑了:“但有一点倒是重合上?了,我也和卖主打了个赌。”
“赌什么?”
“赌我们?能不能斩断仙脉。”
叶甚信手一挑,天?璇剑应召而出,垂直对准了那滩血迹。
她按住挂着?碧玺剑穗的剑柄头,掌心猛一发力,径直将剑刃按得穿血而过,生生钉进了石板地下至少三寸。
“怎么可能?!”安妱娣吃惊不已,“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弟弟的仙脉是因为胳膊直接被咬断了,仙脉本身是扯不断、烧不断、也斩不断的,镇上?人人都知道,连邪修移植仙脉,都必须绕开正面,整条抽出才行。”
阮誉轻笑:“‘怎么可能’这四?个字,卖主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叶甚补充:“还不止于此。”
“怎么可能?!”
卖主说?是这间老宅的小主人,也已经是个中?年汉子,他上?下打量两人一圈,看?装束显然?是外地来的仙君,总不便轻易冒犯,心里不免嘀咕样貌好看?是好看?,可惜太年轻,人生地不熟的,还敢在本地人面前不知天?高地厚。
但他急于脱手这只烫手山芋,加上?顾虑两人身份,隔着?衣袖摸了摸腕上?那条赤红色的筋脉,忍下轻视赔起笑来:“仙君如果诚心要买,价钱可以再?谈,就别再?拿我寻开心了,你们?既然?晓得本镇的人有仙脉,也当听过它是不会被弄断的。”
“听过啊,不然?怎么想试上?一试呢?”叶甚抱剑在怀,满脸好奇地反问,“你看?起来这么普通,怎么却?这么自信呢?我们?两位可修习很?多?年了,手里拿的好赖也是把仙剑,不是什么破铜烂铁,说?连根肉都斩不断,不一定?吧。”
阮誉内心发笑,知道她字字句句专往人家痛处戳,是在故意激将。
长息镇的人坐享其成已久,不仅当仙脉是块宝贝疙瘩,更因为这块宝贝疙瘩多?少有点自傲,比起别地不懂仙法的普通人,对修士定?是没有那么看?得入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