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当事人在这一刻碰了头。就在思南撞开门的同时,街面靠边停下辆出租,下来个中年女人。
如果说她也属于变装的一员,那么所扮演的毫无疑问是个乐趣破坏者。带着种母兽般的焦灼气质,她一下车就在四处搜寻。
酒意未消的年轻人们嘻嘻哈哈避过她,相互打趣今晚哪个小孩要被揪着耳朵拎回家了呢?
思南最先注意到:“哟,嫂子。”
老钱一惊,转身匆匆迎上去:“谁让你来的?不是说了我会解决吗?”
“你,你解决?”
“对,我们都说开了,说明白了。他会负责的。”
他不讲这话还好,听闻负责二字,女人的自持忽然开始崩塌:“是他?真是他?”她像一支火炬般被迅速点燃,而火焰的方向直指周榛宇:“我女儿才十七岁!你是不是人?!你还是不是人?!”
她开始嘶吼,真正的,无法收放自如的愤怒。
老钱试图拉开她:“你别冲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谁。女儿跟着他,总比跟那些一穷二白的小男孩强吧?”
“有钱怎么样?”女人对着丈夫尖叫:“我们还不够有钱?你还要多少?是不是干脆把女儿卖给他算了?!”
动静引来人群围观。老钱心急如焚,拼力按住妻子:“你要怎样?!你不喜欢我跟那些小姑娘来往,我以后都不见了,行不?我以后都回家。算我求你,理智点,理智点看问题,有点长远眼光,行吗?”
“去你妈的理智!去你妈的长远!我要我的孩子好好的!我的,我的我可怜的孩子”
“别说了!”老钱攥住妻子双肩低吼:“你也为女儿考虑考虑!传出去她怎么做人?”
听到这话,女人神情终于有一丝松动。但见到周榛宇作势离开,又激动起来:“不许走!你敢走!我已经报警了!”
“你发什么疯!”老钱转头对周榛宇道:“你嫂子更年期,别在意。”
又对围观人员:“别拍了别拍了,我们家务事。”
两口子你来我往。另外两个准当事人完全插不上话。思南一脸懵逼:“她在骂你?”
“不然呢?”周榛宇对一旁的“哈莉奎茵”伸手:“借用一下。”
042.“她会相信我的”“他会理解我的”
哈莉龇龇牙,表示热闹越大越好,递过她的专属棒球棍。周榛宇挥臂,敲在楼梯上。
铁质栏杆被敲击的巨响打断了争执。老钱两口子双双朝这边看来。
“不是都已经知道了?怎么还闹成这样?”思南非常困惑:“不就整容吗?又没整成。”
老钱惊道:“整容?!谁整容?”
“你女儿啊,不然你们以为她那晚干吗去了?”
……
老钱的女儿小钱有个苦恼。只有少数朋友、网络和她的齐刘海知道。
那就是,她有一个又扁又平的额头。
好在如今技术发达,用自体脂肪做个填充,据说半个月就能吸收。小姑娘在镜子前把刘海撩起来又放下,撩起来又放下,最终下定了决心。
好容易找到一家不需查验监护人签字的私人诊所,费用也凑得齐。小钱花三百块在附近餐馆里找两个成年人帮忙签了字,一切手续完备。临了麻醉前,上一个做瘦脸的被推出来,整个脑袋裹得像木乃伊,还呲呲往外渗血,把小姑娘吓得当即从手术台爬起来逃之夭夭。
当晚她一身手术服独自在街上徘徊。除了贴身小包,其它东西全都丢在诊所。她不敢回去讨要,想找个成年人求助但告知父母是绝对不敢的。权衡再三,打给了思南。
但那天思南不在本市,只得将这一江湖救急的业务转包给周榛宇。
在要求衣服和食物之外,小姑娘在电话里强调的是,哥啊我现在丑死了,你帮我带几样化妆品好不好?
面包她只吃了两口,因为已经很久晚上都不吃淀粉。周榛宇将她送回家,她涂完最后一笔口红,在副驾驶上呆呆坐了很久。
“榛宇哥哥,你有喜欢的人么?”
“问这个干什么?”
“是不是等她年纪大了,不漂亮了,你就不喜欢她了?就像我爸对我妈那样。”
她父亲以实际行动给她的教育,年轻美貌是蓝筹股和硬通货。
思南当晚不在场,细节也许交代不充分,但足够把前因后果阐述清楚。
当妈的确认好几遍:“就是说,她没,没有堕胎?没有伤害自己?”
“什么东西?堕什么胎?”思南费解:“我靠,怎么扯到这上头的?”
女人并不回答,软倒在地,庆幸又慌张地开始哭。
而老钱怔怔道:“那不对,还有避孕药呢?”
面对这新信息,思南有点懵,看向周榛宇。周榛宇看懂这眼神的意思喂,你没真对个小女孩下手吧?
老钱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你说,避孕药又是怎么回事?”
思南一时有点乱阵脚:“真不关小周的事。哦,你猜怎么着,那天后来我去了,我看着你女儿进家的,后来我又走”
得,已经下意识开始帮他圆场了。
周榛宇到这一刻,心情才真的有些糟糕起来,推推思南示意他闭嘴,转向老钱:“我他妈怎么会知道,自己回家问你女儿去。”
老钱看着他紧张起来:“榛宇,我不是这意思。好,好我明白,是我们两口子误会你了……”
“还有。”周榛宇全不在意:“从今往后,再让我听见你自称是我的导师、兄长、朋友,又或者告诉谁你刚跟我吃过一顿饭,喝过一次酒”他做个手势阻止对方的急辩:“只要我从任何人那听说你再提到我的名义,哪怕只是说‘刚我在马路上看见了姓周的’,你跟这行业的缘分就算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