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娜下了车。附近一片露天广场,也是马拉松比赛的号牌领取处。
她跟殷栩约在这见面。等了十分钟,他人影不见,倒是打来电话:“喂楚娜,你到了?我这堵得开不进去。”
“那行,我就在电话里说。”
“不行啊,太吵了。”殷栩大声道:“我就在隔壁那条小街上。你走过来吧,五分钟。”
阴雨连绵的小街,街面上冷冷清清。楚娜在一家已关张的超市旁找到他的车。殷栩探出头:“外边冷。先上车。”
“不了,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我这还赶时间。 ”殷栩为难地看看表:“ 上车,咱们路上说,行吗?喂!你谁?!”
楚娜还没来及回头,身后一道黑影袭来,一把拉开车门,顺势将她推进车内。
她扑倒在座位上,被撞得头晕眼花,刚喘过口气,那黑影已欺过来拧住她胳膊,将条散发浓烈药水味的帕子捂在她口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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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娜睁开眼睛足有两三分钟,才逐渐接受眼前一切,相信自己置身于现实,而非正身陷噩梦。
她此时处于一间废弃泳馆内,四处遍布剥蚀的痕迹。人被捆在一张折椅上,两米外是垂着脑袋的殷栩。
“殷律师,殷律师!殷栩!”
殷栩被她低声一叫,逐渐醒转:“……”一时瞪大眼睛,对此情此景难以置信,挣扎几下,大概被扎带勒进皮肉,痛得咝咝吸气。
前方正在捣鼓水闸的身影停下,转身并走近过来,到楚娜面前:“醒了?还记得我不?”
楚娜当然记得。他正是那天从秦琪家逃走的歹徒。不过当时油腻、淫邪又自得的面孔,现在只剩困兽般的焦虑。
歹徒伸手捏住她脸颊:“问你话呢!还记得我不?!”
“记得。”
“那也记得你是怎么拿辣椒水怼脸喷我的吧?”他手上用力,捏进她牙关里:“还有你相好的,拿球棍砸我,砸我?!老子现在”一时性起,扬起胳膊就要往她脸上招呼。
旁边殷栩怔半天,这时喊起来:“喂!你你抓错人了!看清楚!我不是她男朋友!你放了我!”
歹徒松开她,吐口唾沫,换了副平平语调:“谁让你就在旁边,自认倒霉吧。”
说罢拿出手机连接视频,对准她的脸开始拍摄。楚娜被闪光灯一晃,不由别过脸去。只听那头传来嘶哑的一声:“楚娜?”
楚娜抬起头,歹徒却拿开了手机。
“看清楚了吗?”那边另有个女声道:“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芭芭拉?”殷栩先听了出来:“她怎么在那?”
镜头拉远。没错,从声音到身影,确实是跑友群里的芭芭拉。她跟楚娜身材相似,最近又一直刻意模仿,此刻穿着楚娜的衣服,从背影甚至难辨真伪。
接着是周榛宇的声音:“让我再看看她。”
镜头转到他。楚娜怔在当场。她已经失踪多久?以至于他此刻满眼血丝,凝视屏幕少时,点点头:“好,看清了。”
“那就照我们说的做。”
周榛宇起身,楚娜瞥见他身边有只半人多高的黑色旅行箱。她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芭芭拉怎会跟绑匪勾结?他们又要让他做什么?
??134.不该这样
这边歹徒招招手,示意屏幕对面的芭芭拉贴近,轻声道:“你从保姆电梯下去。记得把东西放好,该擦的擦干净。”
女人点点头,接着用胶带将手机贴在旅行箱表面。
“走吧。”她说。
行李箱开始移动。周榛宇拖动它出了家门。从这个角度,歹徒能够观察到他的一举一动。
殷栩还在唠唠叨叨,试图跟歹徒谈判:“真的。你们抓我干什么呢?”
“闭嘴,闭嘴!”歹徒踢他一脚,仍然盯住手机:“现在开车,出了车库往右,上人民路。”
说着走到一边,企图往池子里放水,笼头却已经锈蚀,一转就滑脱开去。
“强奸未遂,顶多三到五年。”楚娜开口:“殷律师,你说对吗?”
殷栩忙不迭点头:“认罪态度好还能减刑。”
“但绑架可就”
话说到一半,她头皮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原来被歹徒抓住头发:“三到五年,要不是你这小婊子,老子连这三到五年都不会坐!”
“别动手!有话好说!”殷栩慌张道:“先别动手!”
歹徒恨恨松开楚娜,出去不知从哪取回个工具箱,拿出扳手直接将总闸拧开,水流冲破经年的积尘,灌入池中,泛着污浊泡沫。
楚娜也有个差不多的工具箱,用来修吹风机架。装满各种规格的螺丝刀和扳手。见这一幕,她不由心头一沉。能有这种准备,这歹徒显然不是临时起意,也绝不打算轻易善了。
当池内水位涨到边沿附近的时候,楚娜听见手机里传来行李箱在地面上拖动的碌碌声响,与现实中由远及近的动静重合。接着同时停顿在一墙之隔外。
她之前一直忍得很好,被羞辱和殴打也尽量保持冷静,寻求谈判,找寻任何可能的转圜。但当亲眼看到门被推开,周榛宇孑然一身走进来,她忽然崩溃了:“别过来!快跑!去报警!”
昏暗当中,他的视线立刻找到了她。
“别光看着啊。”殷栩呻吟着抬起头:“他就一个人,快动手。”
歹徒踢了一脚椅子:“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