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堂的声音带着挑衅的嘶吼,从她耳后传来,震着她脑袋嗡嗡作响。

“你若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话音才刚落,小船突然剧烈倾斜,苏昭昭跟着梁佑堂踉跄了几下,才险些站稳。

老艄公停下划桨,还满声抱怨道:“都说了我这船底吃水浅……”

梁佑堂扭头看着那老艄公,破口大骂道:“你想死是不是?”

还拿眼神逼着老艄公重新摇橹。

老艄公只得乖乖继续撑船。

苏昭昭站在船上,遥遥与顾野对望着,

顾野静静地坐在马背上,眼里的那个神色,如同当初与她重遇时一模一样。

她今日才终于懂了。

那时,见到她和梁佑堂一起,顾野也这样副不哭不笑的冷漠神情。

然而,在那双平静的眼眸底下,却暗藏着滔天的怒火,正一点点的烧向他握刀柄的手。

“梁佑堂!下游是乱石滩。”顾野突然冷声开口,“你这船撑不到东州渡头!”

第274章 怨恨

梁佑堂挟持苏昭昭离开京城不久,顾野便率了一队人马追来,在临行之前,他还特意向皇城司的人交代,要他们速速请五城兵马司的黄统领前来支援,并代他向兵部借调船支。

为了让梁佑堂逃走时,彻底放松警惕,顾野还刻意隐忍了一刻,才追来。

直到他远远见到梁佑堂在马背上,试图对苏昭昭行不轨之举。

他才立即命下属快马追上,并放箭制止。

却不想此举,竟然激惹了梁佑堂带着苏昭昭朝渡口处奔去。

眼见苏昭昭再度被梁佑堂挟持,并做为人盾,他脸色很是难看,死死盯着梁佑堂,一字一句质问道:“梁佑堂,你与内务府的陈公公,皆是东虞人的奸细,是与不是?”

扫过涛涛江水后,顾野眼底浮现一抹阴霾:“若从实招来,本指挥使可以考虑在圣上面前替你求情!”

这话如同巨石投进死水,梁佑堂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勒在苏昭昭脖颈上的手臂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一紧。

那冰凉的匕首无声的贴紧了苏昭昭的皮肤上,引起她一阵颤栗。

她下意识偏了偏头,想要避开那利刃。

梁佑堂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手臂再度收紧,将她死死禁锢在身前。

“姓顾的!栽赃构陷、罗织罪名,这不正是你顾指挥使的看家本领吗?!”

梁佑堂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惊怒与嘲笑:“想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做梦!”

“哦?”

顾野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毫无温度的弧度,“我手上有你与陈公公在法云寺藏经阁里往来的密信,这难道也算是栽赃构陷、罗织罪名么?”

顾野一马在前,玄青色的披风在风中泛起波澜,浑身带着如同山岳倾轧的气势,沉沉地压向河上缓缓驶远的孤舟。

“这次的迎神赛会,陈公公要你制造事端,其目的就是为了让那帮潜入京城的东虞人能混在商贾之中,顺利离开,是与不是?”

他顿了顿,不给梁佑堂丝毫喘息之机,语速平稳却带着致命的穿透力,“你与陈公公二人每月逢十、二十、三十,会在法云寺内的一处,透过顺公公传递密信。”

顾野冷着脸,高声问他:“陈公公传递宫内的消息,而你负责执行……梁佑堂,你真当本指挥使什么都不知道么?!”

梁佑堂脸色铁青地看向顾野,竟然没有力气反驳。

顾野见状,又逼问一道:“你一错再错,本已是罪恶滔天,但如果你肯随本指挥使回去,揪出陈公公!我可以替你向圣上求情!”

话音一落,梁佑堂勒着苏昭昭的手臂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虽然,苏昭昭看不见梁佑堂此时的表情,却很认同顾野的这番说词。

便对梁佑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是啊!梁大哥,你并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话刚一说出口,梁佑堂却厉声呵斥道:“你闭嘴!”

她不知梁佑堂这话,是对她说的,还是对顾野说的。

但听到这一声怒吼,她只能噤声不语了。

梁佑堂突然仰天大笑起来,顾野会为他求情?就算真如此,他也不稀罕!

“姓顾的,你还是不明白!我梁佑堂就是要与你作对到底!”

梁佑堂收笑后,轻蔑地看着顾野,缓缓将脸贴在了苏昭昭的后颈与耳垂附近,声音低哑道:“昭昭,你也不明白!你越是替那个姓顾的说话,我便越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梁佑堂的鼻息随着他的一言一行,重重的喷在了苏昭昭的后颈与耳畔,激得苏昭昭浑身汗毛直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梁佑堂的唇瓣,还似有若无的擦过了她的颈项。

她静默不动,脸立即绷了起来。

当着顾野还有这么多锦衣卫的面,梁佑堂究竟想要对她做什么?

“你看够了么?”

梁佑堂的声音再度低低响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