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偏厅后,顾野点上了灯,但厅内仍显得十分空旷。

一张蒙尘的紫檀木供桌孤零零地摆在厅堂中央,桌下阴影浓重,如同蛰伏的兽口。

顾野的目光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供桌下方那个突兀的存在。

那是一个约两尺见方的乌木礼匣,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纹饰。

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一种沉郁死寂的光泽。

像是一口微缩的棺材,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无声的不祥。

他几步上前,屈膝蹲下,骨节分明的大手直接扣住了那冰冷匣盖的边缘。

入手触感沉实,带着木料特有的凉意,却又隐隐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阴寒。

他猛地一发力,“喀嚓!”一声并不响亮。

只是夜深人静,显得得格外的刺耳。

匣盖被掀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铁锈腥气和陈旧尘埃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

匣内没有贺礼该有的珠光宝气或绫罗绸缎。

首先刺入眼帘的,是一抹冰冷刺目的寒光!

一柄打造得极其锋利的匕首,静静地插在一个偶人的身上。

刃口雪亮,在朦胧的月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犹如杀意。

而让他心悸的是,那匕首靠近刀尖的位置,竟真有一片已经干涸凝固的血渍。

偶人看着是个成年男子,与他手臂一般长短。

顾野细细端详着偶人身上衣服的纹案,惊觉那竟然是件飞鱼服!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何人敢如此大胆,制作锦衣卫偶人?

不对!

何人,会如此咒他?!

一股戾气瞬间冲上顾野的头顶,他拿起那偶人,想要摔在地上,却意外发现在偶人的下面,木匣子内,还有个物件。

顾野定睛一看,那里放着一封信笺,上面写着‘顾指挥使亲启’。

他迟疑了片刻,将那人偶放在一旁,才伸手去拿那封信笺。

飞快的拆开后,借着烛火微光细细看了起来。

信上只得潦草的两行字:“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顾野不禁扯了扯嘴角,心里反倒踏实了。

他就知道,敢在他大婚时送来贺礼,却不敢现身的人……

除了梁佑堂,再不可能有别人!

顾野将那纸信笺伸进烛火中,静静等着它一点一点的化为灰烬。

……

翌日,将近卯时。

苏昭昭一觉醒来,才发现顾野早已穿戴整齐,神清气爽地坐在床沿边上,默默地守着她。

她呆呆地张了张口。

正想问顾野是几时起身的,不料顾野俯身低头,吻了上来。

苏昭昭下意识又闭起了双眼,由着他亲。

黑暗中,听到顾野鼻息间传来一声轻笑。

苏昭昭又睁开了双眼,有些好奇:“你笑什么?”

对视片刻,顾野粗砺的指腹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心里高兴!”

苏昭昭不解:“什么事这么高兴?”

“昨夜,夫人答应我明天再战……现在便已是明天了!”

顾野脸上堆满别有深意的笑,还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趁还有些时间,我们可以晚些去跟我娘请安!”

苏昭昭闻言大为震惊,顾野与她想的好不一样。

昨夜到现在,才过去几个时辰?

她现在还腿软呢,怎么顾野还说要?!

慌忙之余,她不禁辩解道:“我昨夜哪说过明日再战?我是说明日再说!”

可她这副认真解释的神情,在顾野眼中,却是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

顾野大手用力将她扶起,又捧起她的脸颊,闭眼凑近,便想亲亲。

苏昭昭有些惶恐了。

这大婚才刚过了一日,顾野如此放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