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昭拧着眉,察觉到刚才失礼,只得咬牙强忍。

她低下头,面朝顾野恭敬道:“顾大人,民女刚才一时情急,才会直呼您的名讳,还请您”

她未说话,便被顾野厉声打断:“这里是卫狱!容不得你二人在此亲亲我我,放荡形骸。”

苏昭昭抬眼,见顾野满目猩红,鼻翼翕张,勃然大怒一般瞪着她。

她又慌忙垂下脑袋,不去看他。

她和梁佑堂从来不曾有过牵手的举动,今日梁佑堂突然握住她手腕,想来也许是担心她罢了。

但顾野竟将此举说成亲亲我我……

那么刚才在另一间牢室内,顾野对她所做所为,又算是什么呢?

苏昭昭觉得莫名其妙,本想开口。

又听顾野忽的催促道:“人你已经见了,答应本指挥使的事,不要忘了。”

她扭头,对上了这熟悉的冰冷眼神,眼里也涌起了薄怒。

这还不叫欺负人?

“还不走?”顾野催促道。

他声色本就低沉,如今听起来更是咄咄逼人,和命令她没多少区别。

和顾野认识这么久,记忆中,他待人一向彬彬有礼,还未像今日这般强势。

阔别一年,他的性子竟改变了这么多吗?

苏昭昭僵在原地,顾野逼近了一步,虽然唇角扬着笑,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也想被关卫狱?”

第6章 邪门

苏昭昭登时摇了摇头。

“你们别为难她!”

梁佑堂突然插了话。

他气息不稳,像是强忍住咳嗽,颤着声:“昭昭,你别为我担心!”

打断她与顾野之间的对视后,梁佑堂淡然一笑:“我叔伯梁宗裕是京师第一大漕帮的主舵主,他和文定侯是亲家,所以,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梁佑堂猩红的眼睛,挑衅的盯着顾野。

苏昭昭亦有所察觉,本能的不安促使她偷偷瞄了顾野。

果然,顾野的黑眸骤然寒了下去,迎着梁佑堂的视线,默了好一阵,最后侧过头望着她,语气冰冷:“跟我出去!”

苏昭昭本想亲自找梁佑堂问个明白。

锦衣卫所说的,究竟几成真几成假?

可没等她问出口,胳膊就被人用力往外拽。

“你干嘛?!”

苏昭昭本能的反抗,却拗不过顾野力大无比。

她对上顾野的目光,便觉得那眼神冰冷不已。

顾野语气很重:“时间到了!”

说着,便硬生生地将她从牢中带了出去。

她没法子,只能边走,边回头。

“梁大哥你等着,我一定会找到能证明你是清白的证据!”

从卫狱大牢出来之后,顾野就一直冷着脸,带着她到了一间空置的房里。

临别之前,顾野还告诉她,明日卯时三刻,就要动身离开。

她本来还想多问些关于梁佑堂的事,但顾野却十分厌弃的丢下了一句:“你这么关心他,他却什么都不曾和你说,值得吗?”

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关上房门后,苏昭昭才彻底卸下防备。

折腾了一天,又正临夏季,即使夜深人静,空气中也并没有凉爽多少,仍又湿又热。

若是在家,她一定会烧水沐浴一番。

可如今身在卫狱,别说烧水沐浴,就连烧水解解渴,都是奢望。

锦衣卫的卫狱,在夜色的笼罩下,影影幢幢,幽深神秘,像一个深不见底的迷宫。

就像她所认识的顾野,明明是镖局里的镖头,却在眨眼之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身份显赫的指挥使大人。

就连梁佑堂,也似乎有着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文定侯……”苏昭昭想起梁佑堂在大牢里说的那番话,不禁喃喃自语起来。

她还记得,前世她临死前,从谋害她的那名杀手口里,听到过这个文定侯。

那是一年的冬至,文定侯的千金在镖局里落了定,指名要她替侯府送几座佛像到京师郊外的法云寺,交给那里的主持闲虚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