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害怕吧。
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解释得也更加详细。
“我问过医生了,和脑震荡一个原理,你的脊髓无实质性损伤,静养休息是可以恢复的。要么几个小时,要么几天,要么几个星期。”
夏橙吸吸鼻子。
“我没有瘫痪吗?”
“没有。”
“呜……哇啊啊啊,吓死我了,妈妈!”这回,她不是装出来的恐惧,而是一种真情实意的害怕,她害怕自己半身不遂,便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依托在了何清身上,靠在她柔软的怀里,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被呵护。
待夏橙的情绪渐渐稳定,荀昇才叫来护士,重新为夏橙输液。
夏橙看着滴啦滴啦下落的吊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哭过之后,脸上都是花的。
她舔舔唇,问何清:
“妈妈,可以给我炖汤吗?”
“炖汤?怎么突然想喝汤了?不过也对,汤里营养多,你等着,我出去打个电话,让保姆炖汤。”
夏橙压根不是馋了,在小时候,她见过那些从外面务工回来的孩子,他们的母亲会特地杀了圈养的鸡,炖一碗香喷喷的鸡汤,淡黄色的鸡腿裹着有嚼劲的鸡皮,泡在面条里,好像吃上那么一碗汤,在外面受到的所有伤害都能够消失。
她没吃过,所以深深向往。
何清拿起电话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兄妹三人。
荀昇听见夏橙的话,心里一动,他那日随口说的谎言,夏橙竟然真的相信了,那汤,分明是从外面买来的,要是夏橙喝了家里的汤,发现味道不对怎么办?
他抬头,看到夏橙的眼眶和鼻尖都是红彤彤的,脑袋靠在枕头上,无力的垂下,呆愣愣的望着窗外,伸出来吊水的手臂上是大片的青紫,心里升起一股烦躁。
“我出去一趟。”他拿出口袋的车钥匙,不说干什么去,荀茉和夏橙也都没问。
于是病房里就只剩下夏橙和荀茉两个人,夏橙眯起眼,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荀茉。
方才荀茉一言不发,她以为荀茉被自己吓到了,现在一看,她哪里是被吓到,分明是在观察自己,杏眼盈盈柔柔地看着自己,跷着二郎腿,托着下巴。
两人对视,荀茉本能地避开视线。
“我要喝水。”夏橙对她说。
荀茉指着床头的杯子,拖拖沓沓就是不过去。
“那不是有吗,就在你旁边……”
“我下半身都动不了,只用手没办法拿。”
荀茉这才起身,她在玻璃瓶里插入吸管,变扭地递到夏橙面前。
“喏。”
见夏橙咬着吸管,真的只是喝水,荀茉暗自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下垂。
她又觉得奇怪,自己紧张什么呢,没有任何人看到这是她干的。不对,她根本什么都没干,是夏橙自己摔下去的。
第20章 二十章:林明河来探病
喂完水,荀茉找了个借口走了,夏橙躺在床上,仍然对自己的双腿耿耿于怀,即使荀昇拿来了病历单,她也担心那是荀昇为了安慰她编扯的。
好在双手还有知觉,夏橙按响护士铃,和护士又确认了一次后,才彻底相信。
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何清拎着保温桶回来了,瞧见病房里没有一个人,她的眉头蹙了起来,那张保养得当的面容上,添了几分怒火。
“荀茉呢?”
“茉茉说学校调课,着急回去了。”
“哪有这样的,姐姐都住院了也不照顾一下。”何清打开保温桶,舀了几勺放进白瓷碗里,将夏橙病床的头部抬高:“我问过医生,说你可以吃东西,但是暂时先少一点,身体有些功能还没恢复,不适合大补。”
勺子与碗底碰撞,叮铃声里,夏橙看向乳白色的汤底,那上面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脂,配上碧绿的葱花点缀,让人情不自禁开始吞咽口水,她已经饥肠辘辘。
何清用筷子将肉扯成碎条,随着汤汁一起递过去,她吹去热气,一勺一勺地送到夏橙嘴里,慢慢开口。
“不过,茉茉从小就爱学习,所以才着急回学校,不是不在乎你,你不要生气。”
作为一个母亲,她尽可能地想要维护子女的关系。
“小事而已,我怎么会生气。”这么说着,夏橙还是没了胃口,她别过脸,把何清的手推开。
“妈妈,我饱了。”
“才这么几口,再喝点吧。”
“真的饱了,医生不是说了不能多喝吗。”
何清这才把碗放下,用纸巾擦去夏橙唇上的油渍:
“不高兴了吧。”
“不是不高兴啦。”夏橙把两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突然问:“妈妈,三楼有监控吗?”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她总觉得自己不是突然摔下来的。
“只有一楼佣人住的地方有,二三楼的话,因为一直是我们住的地方,没有安装过。四楼又是阁楼,只放着不用的东西,就也没有装监控。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没什么,就是丢了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