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1)

肖湛收起兴味的笑容,垂眸看叶落秋。他原就不是良善之人,可自打第一次见她,他就想帮她。

小至一方巾帕,大至去胭脂坊救她。

想起那日,无意间从牡丹口中听闻胭脂坊来了一名美人,牡丹只说了寥寥数语,肖湛却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叶落秋。几番追问下,他才确定那人果然是叶落秋。

当时喻子然正在取笑他:哟,我们肖少爷上心……他话音未落,却见肖湛猛地站起,神色变的十分难看。几人何时见过肖湛这般模样,噤若寒蝉,不敢再取笑打诨。

是夜,肖湛便取了银子赎回叶落秋。去之前他甚至设想了最坏的结果,若是张妈妈不肯放人,他便放火烧了前厅,看她还敢不敢拘着人不放。

那日救回人后他想,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美人一笑,而他肖湛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什么荒唐之事都做得出来。

房间内静的落地可闻,没人开口,叶落秋不知晓肖湛心中的百转千回,被他这样抵在门边,只觉窘然。她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肖湛率先开口,“阿秋,我问你,你究竟有几个情郎?”

叶落秋:“……”

叶落秋做梦也没想到肖湛堵了她半天,最后问出这么一句话。她猛然抬头,看到肖湛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神色没有丝毫捉弄的意思。心下一沉,话被堵在喉间,涩涩的。

良久,她垂下头,紧绷的身子松了些,低低道:“原来在少爷眼中,阿秋是这般不检点的女子。”

闻言,肖湛愣了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尤其是见到叶落秋眼中黯然的神色,更是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自己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了什么混账话!

“我……”他着实有点慌,“我不是那个意思。”

饶是叶落秋性子再好,被心仪之人逼着问你有几个情郎,到底是难受的。有失望、也有怒气。

这时刻,她也暂且忘了自己的身份,抬眸看他,眼含愠怒,“那少爷是什么意思?”

肖湛难得的,被她堵得言语卡了下。叶落秋没得到回应,心中又气又恼,也顾不得主仆之仪,堪堪转身,就要去拉门。肖湛见状,连忙伸手,将木门抵住。

叶落秋拉了两下,没拉动,羞愤难当。正想转身,却不想肖湛用另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轻而易举就把她的手裹在掌心。

心跳漏了一拍,叶落秋整个人都僵在那,背脊紧绷成一条线。身后,肖湛俯下身凑到了她的耳后,温热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

肖湛哑着声音,缓缓道:“我的意思是,你看我适不适合做你的情郎?”

第42章 初见

不远处, 有脚步声渐渐逼近, 不消一刻,便传来徐林的声音,在门外试探着问:“少爷,你起床了吗?”

一门之隔, 叶落秋正对着坚实的木门,大气都不敢出。她的背后是肖湛, 呼出的温热气息全数洒在她的脖颈上, 挠的人酥软发痒。

叶落秋几近要站不稳, 幸而靠着门才堪堪站稳。她的手被肖湛拢在手心, 沁出细细的汗珠。明明是微凉的秋季, 两人的手心却一样的粘稠潮湿。

门外的徐林没得到回应,又试探着问了声:“少爷?”

叶落秋抿着唇角, 呼吸微窒, 身子更是一动都不敢动。怕一动,就惊扰了外面之人。

片刻后,叶落秋才感觉耳后的呼吸渐渐远去, 随即便是肖湛的声音, 跨过她的头顶, 冷声道:“什么事。”

大抵是徐林没想到肖湛的声音会如此近,以为他会开门, 便等着。可等了一瞬,也未见肖湛开门,这才开口道:“适才老爷遣人传话, 若是少爷起了身,便去一趟书房,老爷在那等着您。”

屋内两人,仍保持着方才的姿态,紧贴在一起。叶落秋在听到徐林的声音后,轻微的抽了下手,肖湛垂眸看叶落秋的侧脸,却是拢紧了手心,不让她有半分逃离的可能性。

肖湛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嘴上淡淡的应:“好,我知道了。”

徐林说完事,回了声话便走了。叶落秋刚被吸引走的思绪,随着周围静下来又飘回脑海里。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心神。她背对着肖湛,断断续续道:“少爷……别开玩笑了……”

她本该当着肖湛的面回话的,但此刻心神俱震,无法顾及礼仪。肖湛闻言,静了下,松开了叶落秋的手。

手一松开,叶落秋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可下一刻,身子却被肖湛扳了过去。随之而来映入视线内的,是肖湛黑沉沉的眼眸。

“你觉得我会拿这个开玩笑?”肖湛的眼神,盯得叶落秋心慌,半晌,肖湛松开手,挑了下眉毛:“还是你已经有了心有所属之人?若是如此”

肖湛下意识的拧眉,继而瞪她:“若是如此,我便先杀了那人。”

……

辰时三刻,忽至一场细密的小雨,天儿凉了几分。幸而叶落秋早早地就准备好了秋冬衣衫,才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寒流弄的手足无措。

肖湛披了件大氅在身上,独自撑伞去书房。一路上,路过的小厮丫鬟给他请安时,均惊奇的发现,小少爷竟然在对着他们笑。

那个整日板着脸、从不搭理他们的小少爷,竟然扬着嘴角回了他们的请安。

“嗯。”

虽然只是一个音节,仍叫他们惊诧不已,更何况,小少爷还嘴角含笑。直至走的老远,还有小婢女探着脑袋张望肖湛的身影,窃窃私语。

而这厢,肖湛的脑海里只剩那个仓皇而逃的身影。他垂眸,看手上的那只荷包。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样式,丢在地上肖湛都不会瞟一眼的东西,可如今,却被他塞进怀里捂着。

湛蓝色的小荷包上绣了一个金色小字,是他教她写的字:湛。

……

肖廷枫的书房内。

临窗之下有张金丝楠乌木矮榻,长四尺,是肖廷枫四十大寿时,妹婿袁世成特特地叫人打造而成,价值千金。置于书房,供肖廷枫处理公务疲乏之时休憩所用。

而后,肖廷枫又命人打造一方几,置于矮榻之上,平时饮茶下棋皆在此。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似有大雨倾盆之感。屋内,阵阵荼芜香飘四溢,矮榻小方几旁,丝丝烟雾从滚沸的茶具中溜出,袅袅而上。

方几两边,两位男子相视而坐。年长之人身穿官袍随心而坐,而对面的年轻之人则是正襟危坐,不敢有丝毫懈怠,唯恐僭越失礼。

茶水煮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年轻男子见状,正要去提茶壶,却被肖廷枫伸手阻止,“墨小侯爷乃是客,怎可让贵客自己动手。”

墨言书缩回手,拱了拱手,笑道:“那便有劳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