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1)

这话听得邵凡安眉头一皱,他试着套话:“你想要他做什么?”

苏绮生侧眼望了邵凡安一眼,清浅地笑了笑,道:“猜猜看。”

邵凡安还以为他要自己猜他想对段忌尘做什么,脑袋里一阵琢磨,正掂量着这话要如何接呢,他语焉不详地继续说道:“我也很好奇,他的选择。”

邵凡安愣了愣,大堂另一侧的贺白珏虚弱地唤道:“邵大哥……”

邵凡安的注意力刚被贺白珏吸引过去,还未答话,竹楼的大门忽然被砰的一声撞了个大开。

段忌尘急匆匆赶到,飞身一跃跳进门来,一眼看到看到被束缚在两头廊柱上的邵凡安和贺白珏,又见到丁小语,神情瞬间变得十分错愕。

邵凡安立刻提醒道:“别过来!他被墓下那个人附身了!你”

话音未落,段忌尘已然出招。

苏绮生并不与他交手,左躲右闪两下,忽然退至最大堂里侧,紧接着两袖一卷,向着左右各击出一掌掌风。

那掌风的去向不是段忌尘,而是无法躲避的邵贺二人。

这一击袭出得太过突然,段忌尘动作一滞,有一刹那的无措。

两个人都抬头看着他,贺白珏脸色苍白,唤道:“忌尘……”

段忌尘恍如惊醒一般,立刻跃身而起,飞身向贺白珏的方向扑去,同时放符召出狼影。

狼影前爪落地,即刻朝着邵凡安这边飞奔而来。

就在这危机的一刻间,仿佛时间都被拉长了,可选择只是瞬息之间。

贺白珏身前有结界阻碍,段忌尘一掌破除结界,揽住贺白珏的腰将他救下。

邵凡安那边亦然,疾奔过来的狼影被结界拦了一步,苏绮生的掌风随后而至,直接穿透了挡在中间的狼影。

黑色的灵体被掌风击穿了,如狂风破雾般瞬间消退。邵凡安透过散开的余雾,只来得及见到段忌尘放开贺白珏,旋即回身要赶来,但为时已晚,那遒劲狠厉的掌风紧接着击中了邵凡安。

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邵凡安紧紧闭上眼睛,耳膜鼓动,一时间只能听见自己血液随着心脉流动的声音。

砰砰、砰砰。

然后一切重新归于死寂。

--------------------

段小狗从今天起就是段狗了……呜呜骂狗别骂我

PS.下一更估计得大后天更

第七十六章

邵凡安闭着眼,在一片浮沉之中,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飞着鹅毛大的雪花,到处都是白皑皑的,街边的老树承不住厚厚的积雪,枯瘦的矮枝时不时便会发出簌簌的落雪声。邵凡安把头埋得低低的,顺着眼前两排脚印小步小步往前走。可雪势终究是太大了,没过多久那印记就全被盖掉了。他抬起脑袋,眼前是陌生的街,路上的人行色匆匆在赶自己的路。他回过头,身后只有自己留下的一串由浅及深的小脚印。

他记得这个冬天,过得特别漫长,他应该很冷,但他感受不到冷。

他也应该很饿,兜里有两个冻得很硬的馒头,但他也并不觉得饿。

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到了旧时候,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可他被梦魇住了,怎么都醒不过来。

雪还在慢慢地落,邵凡安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呼了出来。

呼气在寒冬中变成了一团白色的雾,他闭上眼再睁开,眼前变成了另一幅场景。

他在一片山林里,林子很密,四处都是幢幢的树影,入夜以后,只有头顶上微弱的月光能稍稍映亮脚下崎岖的小路。他喘得厉害,一直在朝着山上跑,身后还背着个歪着脑袋的小男孩。男孩儿手脚软软的,脖子也软软的。

“你别睡,马上、马上就到了……”他跑得脱力,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师兄在呢,你别怕,别睡。”

小男孩脸颊贴在他脖颈旁边,触感黏腻又湿凉。

邵凡安跑得喉咙里都生出了铁腥味儿,心脏怦怦直跳,脚下一刻都不敢停。山路一路向上蜿蜒,仿佛望不见头。

山顶就在眼前,却像是越跑越远,不大点儿的小孩子也越背越重,邵凡安大汗淋漓的,在石阶上一脚踏了个空,紧接着整个人向下跌去。

他止不住的跌,一个劲儿的坠,落着落着,忽然落进一团黑雾里。

那黑雾紧紧包裹住他,他陷在里面,呼吸不畅,挣扎着伸手四处抓了抓,可身体仍然是在下落。他满身狼狈地挥了挥手,那黑雾被他搅和出一道缺口来,他从缺口望出去,正看到段忌尘静静看着他的脸。

邵凡安心里猛地一缩,然后身体猛然坠下。

“安,凡安!”

那一瞬间,邵凡安只觉自己像是一下子砸到了底,身体的重量感刹那间全都回来了,身上沉得要命,就没一处地方是不疼的。他以为自己是猛地睁开了眼,可实际上眼皮子也重得要死,他闭着眼睛滚了好几下眼珠,这才勉强撑开眼皮。

“醒了!醒了!”

邵凡安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江五的脸,他师父顶着一脸的青胡茬子,探着身子往他眼前挤,嗓门还特大:“凡安!听见了没??”

邵凡安动了动嘴唇,想说何止听见了,师父你小点儿声……但话没说出口,就又昏睡过去。

这一眼闭上,又不知过了多久才醒。醒也不是自己醒的,纯粹是被他师父那个大嗓门给吼醒的。江五似乎是在跟谁吵吵,那声音简直能掀翻屋顶:“哪儿来的脸!!还敢来!!滚!!我徒儿要有个闪失!老子这辈子跟你们没完!!”

邵凡安眼皮子睁不开,想叫师父,也叫不出来,江五还在那儿大吼:“小的滚蛋!老的也给我滚!”

江五骂骂咧咧的那声音越嚷越远,邵凡安混混沌沌的又睡了过去。这次一觉无梦,但也睡得并不算如何安稳。他这分不清白天黑夜的睡,昏沉间能感觉到有人往他嘴里喂汤水,他迷迷瞪瞪地也知道往下咽,然后可能还有人给他喂了药,总之是一口甜一口苦的。

他偶尔会醒,醒的时间很短,大多都是看到他师父守在床边,有时隐隐约约地能察觉到屋里来了好多人,他手腕被人拿住号了号脉,之后就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传过来。

那声音太低,他听不真切,唯独江五那嗓门能让他听清楚外头说了啥:“治得好治,治不好也得治,老子还就不讲理了,你第一天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