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冯嘉幼好笑:“我哪里知道你动作这样快。”

视线绕过她,沈时行看向正与谢揽说话的裴砚昭,悄声道:“是我大哥动作快,他拿到谢兄年少时的画像还不肯相信。”

冯嘉幼正要告诉他:“那天听你讲完,我这几日琢磨出了一些头绪。”

沈时行倏忽又来了精神:“我就知道告诉你准没错。”

冯嘉幼道:“裴砚昭如此憎恨我父亲,在他心中,他家人应是冤枉的。”

可他只是暗中报仇,不去帮家人翻案,说明这案子是翻不动的。

且裴砚昭不敢暴露自己,估摸着当年也被判了刑,死里逃生。

沈时行深吸口气:“难道是谋反?”

冯嘉幼摇头:“我父亲若弹劾他们谋反,这事儿会没记载?”

谋反历来都是第一等大罪,构陷容易抹去难。

“我想到了十九年前一桩牵连甚广的案子。”冯嘉幼捏着手指,慢慢说出四个字,“滇中粮仓。”

“三十万大军败于云城那一战?”这等曾经震惊朝野之事,沈时行当然知道。

此案牵连甚广,滇南都司被处置一大票官员,京城内也有几位高官遭受牵连。

朝中各方势力几乎重新洗牌。

“你去收集因滇中粮仓案被处置的官员名单。”冯嘉幼指了个方向给他,“武官,姓裴,被判满门抄斩。家中有个幼子,那幼子大概‘死’在了牢里,‘死’在了当众斩首前夕。”

沈时行恍然:“我爹许是认识这位裴姓武官,想保他一线血脉,遂将我大哥从牢里救了出来?”

此案确实翻不动,无论滇中粮仓真相如何,不少人的失职罪名依然成立。

“那你爹岂不是……”沈时行流露出震惊之色。

不会,冯孝安常年身在京城,单人哪有能量去撼动遥远的滇中粮仓?

沈时行逐渐严肃:“是千秋同盟会做的?”

“未必,他只恨我爹一人。”冯嘉幼持怀疑态度,“还有一点,你爹与裴砚昭的爹恐怕不只‘认识’那么简单。”

滇南都司那么多人获罪,多少婴孩稚童遭难。

沈邱当年区区京畿小武官,是什么样子的交情,才能促使他顶着纷飞的战火南下去救裴砚昭?

除非裴砚昭家中有人也是千秋同盟会的成员。

冯嘉幼转头去看裴砚昭。

裴砚昭不知与谢揽在聊什么,恰好望过来。

冯嘉幼没有避开,因为她看的并不是裴砚昭本人,是他背后当年南疆大地上那片以鲜血燃烧起来的熊熊战火。

以及数之不清因滇中粮仓惨死的冤魂。

“我更偏向于裴砚昭一家本可以逃过此劫,却因我爹的缘故,最终没能逃掉。”

至于其中“缘故”为何,线索太少,她推论不出来。

“你若真闲得慌,就去查滇中粮仓吧。”

冯嘉幼闲来无事喜欢推敲陈年悬案,却从不碰这种案子。

在她眼中这并非案子,是国殇。

该由负责研究历史的太史令去挖掘,写在罪案卷宗上实属浅薄了。

……

“裴千户。”谢揽挪动脚步,切断了裴砚昭与冯嘉幼的视线交锋。

干什么,当他死了不成?

裴砚昭蹙了蹙眉,发现谢揽比着之前爬山时的态度,改变了不少。

那会儿顶着冯嘉幼未婚夫婿的头衔,言行举止像个局外人。

成婚一夜的功夫,大不相同,俨然已将冯嘉幼纳入羽翼之下。

裴砚昭捏了下拳头,又松开,继续先前的话题:“你们不必白费功夫,刚才押进去的人不会是十八寨的少寨主。”

谢揽虚心求教的模样:“裴千户莫不是见过少寨主?”

“险些相见。”

当年裴砚昭逼着自己与冯嘉幼彻底决裂之后,抛下玄影司的职务,孤身从京城前往西北,想去找那位少寨主比刀。

都已经走到漠上了,距离黑水城不远,沈邱竟亲自北上将他抓了回来。

那是沈邱第一次对他大发雷霆,怒斥他竟为一己私情擅离职守。

质问他守的若是粮仓,是不是想让滇中血案重演。

打了他一百军棍,还将他扔进黑牢里受刑许久。

再也不去了。

“我对少寨主有些了解,不会是方才那人。”裴砚昭微微垂眸,此事倒是点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