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隋瑛也不敢带她进去了,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门外,若衡王藏在军营内,想对冯嘉幼下手,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同时她也不太明白,这事儿为什么不能告诉爷爷。
但冯嘉幼这么说了,她就这么听。
……
此刻的大门口,镇国公隋敬棠依然在和监军曹崧寒暄,没有让他进入军营的意思。
隋敬棠狐疑着问:“得知曹公公请缨监军之后,我仔细回顾了一夜,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过你?不曾吧?咱们从前似乎都没见过几次面?”
他说完之后,身后一干戎装将领各个面露不善。
但凡阉党出来监军,就没有几个不找事儿的。
曹崧身为司礼监秉笔,宦官里的第二号人物,轻易不会出宫,千里迢迢跑来南疆,必定是来找麻烦的。
仍在马车里坐着的韩沉也竖起了耳朵。
他心里清楚,曹崧不是来找麻烦的,是要送隋敬棠下地狱。
“我只是在宫中闷得太久了,趁着押送南疆王的机会,出门走走罢了。而且北方正值严寒,不比滇南气候舒适。”曹崧淡淡笑了笑,“国公爷也未免想得太多。”
隋敬棠也跟着笑了一声,笑容温和,一双炯目中却充满了戒备。
曹崧的站位,恰好看到远处隋瑛和冯嘉幼从高墙拐角走回来,感慨着道:“那是您家的小孙女儿?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我上次见她还是在宫里,她当时才九岁?被人打晕了推下池塘险些丧命,寒冬腊月里的,没落下什么病根吧?”
听他突然提起来此事,隋敬棠的目光骤然一冷,其身后的将领更是攥紧了刀柄。
当年推隋瑛落水的凶手一直都是个迷,曹崧此番看似关心实则挑衅的态度,似乎在嚣张的表明,他正是罪魁祸首!
眼看周遭已经杀气弥漫,曹崧不见惧色,仍继续这个话题:“从此以后,您开始督促她习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呢,还是怕她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没有自保能力?”
隋敬棠的笑容早已一丝不剩,冷酷地凝视面前的曹崧。
肃杀之下,十二监的高手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
隋敬棠身后的将领见状,也逼近半步,对这群阉党怒目而视。
除此之外,头顶城楼上有序的站满了身穿铠甲的军人,他们的气场犹如一张细细密密的网,笼罩着下方从京城远道而来的车马队。
使团里的众人原本便觉着不太舒服,如今再看前方的曹公公与镇国公,好像随时都要打起来的模样,心态也是各不相同。
齐瞻文自然希望镇国公忍不住动手,心里念叨一百遍“打起来打起来”。
监军乃是代天子巡视,敢众目睽睽之下对监军动手,弹劾的奏折立马会如雪花片般送进内阁。
内阁顶不住压力,镇国公必须将兵权重新交还给军府,回到他父亲手中。
但齐瞻文期待的心情并未持续多久,猛地落入谷底。
只因为想起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父亲是想让谢揽进军府,而他不过是个没用的弃卒罢了!
沈时行则是催着自己的上司赶紧去劝架,他是喜欢看热闹,但他也不傻,不喜欢看这种对己方不利的热闹。
只是礼部侍郎非常犹豫,他不想参合这些关于兵权的斗争,他的任务只是来和南疆监国谈判。
全场对此唯一无动于衷的人只有谢揽。
他站在队伍尾巴上,听不见前排说什么,冯嘉幼离开以后,他就开始抱着刀,背靠马车闭目小憩。
这一路冯嘉幼累得很,谢揽更不轻松。
白天几乎一整天都在骑马,晚上回到驿馆还要给冯嘉幼揉肩捶腿,伺候她泡澡更衣。
这些他甘之如饴,不带侍女出门正是为了获得这样的满足感。
真正的问题在于冯嘉幼白天在马车上睡多了,夜里睡不着,时不时翻来覆去。
谢揽警觉性高,睡眠极浅,即使她再小心翼翼,只要有个动静,他立刻就会醒。
夜里睡不好,白天没得睡,持续几天无所谓,连着二三十天一直如此,铁打的身体素质也有点受不了。
刚休息了没多久,谢揽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睁开眼睛望过去,见到冯嘉幼和隋瑛又回来了,两个人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尤其是冯嘉幼,当他的目光与她对上之后,她的步伐明显加快。
见她这副寻求保护的模样,谢揽警醒过来,虽还靠着马车不曾站直,一副懒散的姿态,但目光已是极为锐利。
“怎么了?”
冯嘉幼走来他身边,垫起脚,他熟稔的弯腰。
听她讲完骆清流的事儿,谢揽也朝前方的望过去,入目的是皇城门一般高耸雄浑的门楼。
“我估计清流是被困住了。”谢揽判断道,“以他的轻功身手,即使我来抓他,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除非衡王的武功在我之上,能在两三招之内制住他。”
但这根本不可能,衡王要是有他的本事,早当皇帝了。
冯嘉幼附和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子认为的,衡王应该是知道了有人跟踪他,才来到滇南都司。他对军营应该比较熟悉,想要借助地形或者某些外力,摆脱清流的追踪。”
谢揽想了想:“等咱们入内后,我去摸摸底。”
冯嘉幼忧心忡忡:“我真正担心的是这都已经九天了,清流若被困住,会不会饿死了啊?”
谢揽劝她放宽心:“他是出来追踪人的,就算不带水和干粮,也会带药,起码保证十几天不吃不喝也不会死的药。”
“还有这种药?”冯嘉幼没听说过,“你确定他会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