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1 / 1)

他指尖贴上她面容。

似是因发了温病的缘故,明心被他的指尖冷到浑身一顿,沈玉玹定定瞧着她,又轻又慢的声音显得格外温柔,

“乘月,你到底怎么了?这样着急回去,幼时你不是也时常生病,宿在我殿里吗?”

“你我一向是一直在一块儿的,你还记不记得?这香囊也是你六岁那年第一次动用针线时亲手绣给我的,”

他一手搂抱着她,一手给她指悬挂在床帘内侧的旧香囊,

“对了,我还要匠人做了纸鸢给你,自你回京后我一直想带你放纸鸢,可惜总没有空闲,今年恰好你留在宫内,待你病好,我带你去芙蓉园放纸鸢罢?”

他自顾自的说着话,像是根本察觉不到明心身上的冷汗般,贴着明心的脸,抬手要宫奴将一直放起来的两只纸鸢拿出来。

“皇表兄,我”

“不够亮堂。”他温声,忙有宫奴去一一点亮了殿内的宫灯。

一时间,偌大的殿内亮如白昼,将四下繁华照亮的纤毫毕现,明心下意识望着这陌生又冰冷富丽的殿宇。

她幼时确实时常宿在沈玉玹的殿内,甚至与他同榻而眠。

只是她记忆中的宫殿虽也尚算堂皇,却温馨舒适,郑孝妃喜爱摆弄花草,刺绣作画,沈玉玹居住的偏殿时常会有一股花朵的芬芳,他们两个人睡在一张榻上,每每都是伴着温暖的花香入睡。

“乘月,乘月?”

明心被他唤得回神,对面的宫奴浅笑,“看来明二娘子喜欢这纸鸢,都看入神了。”

“乘月一向是喜欢纸鸢的。”

听他这么说,明心才看向对面的两只纸鸢。

一只是金鱼的模样,另一只,是明心幼时最喜欢的蝴蝶样式。

这两只纸鸢做的颇大,又极为精细,明显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是幼时,他们两人绝对摸不到的精细纸鸢。

拿着蝴蝶纸鸢的宫奴道,“明二娘子不知,去年初秋那会儿七殿下便派匠人做了这两只纸鸢,到最近了才做好,等过些日子一道去芙蓉园放纸鸢的时候,您二位的纸鸢一定是最好看的。”

“定是最好看的,毕竟只有我们两个人放,”沈玉玹道,对面的宫奴自知说错了话,没再敢开口,沈玉玹揽抱着明心,“乘月,这两只纸鸢,你喜不喜欢?”

右侧的脚踝还在不住刺痛。

明心只是一会儿没说话,又被他揽抱的更紧,他紧贴着她,贴蹭到耳垂上戴着的耳珰都松了,被他取了下来,白玉耳珰送到了她眼前。

“乘月,你还记不记得这耳珰,你南下许久,每年,每月,你都会寄一封信来给我,”

明心只低着头,冷汗要她浑身都湿透,她没看他。

但能感觉的出,他视线落在她身上,像是恨不能用这视线将她捆着,哪里都去不了。

“我及冠那年,你随信送来的礼物,”白玉耳珰在亮如白昼的灯火下头,泛出莹润的色泽,他自顾自的说,“我一直都戴着呢。”

外间雨越发大了。

明心起眼的瞬间,外头冷不丁落出一道雷闪,苍白的光影在一刹那映到沈玉玹温和似美玉的面庞上。

“我得回家了。”

明心道,“皇表兄,我已过及笄之年,再不能如从前一般与你同榻歇息,我需得走了。”

他一下子拽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他声音极为温和,却越来越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明白,乘月,你心里怪我,是不是?那你怎么不早些说出来呢?我错了,我方才急了心性伤了你,但我不是有意,你又怎么能对我说那些蠢话呢,乘月,我!”

手里的白玉耳珰他没拿住。

脆响声恍似炸响在人耳边,要四下冷不丁静到落针可闻的地步,沈玉玹紧攥着明心的手,视线自明心的脸上,怔怔然划到地上。

他忙下床榻要去捡,旁侧有宫奴见了,正要弯身。

“不许碰!”

他的温和不复存在般,墨发凌乱,遮了一张端方清冷的面庞,显得极为阴翳,还没拾到地上的耳珰,冷不丁,自外头传来通报声。

是云山。

他进来的匆忙,身上的雨水都跟着走了一地。

“七殿下,明家有人过来了。”

明心一愣,抬起头来,她早坐起了身,忍着脚踝上的剧痛到床沿,“是谁过来了?”

云山犹豫看了眼明心,面向沈玉玹,“七殿下,奴可要将人拦”

话音还没落。

自外头,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带着几分过快的急切。

明心以为是明烨。

却远远望见一片叶青色的衣角。

他被慌忙的云山拦在沈玉玹的寝殿之外,殿内没人瞧见他身影,却都听见了少年略急却好听的声音。

“奴自明家过来,听闻贵女在宫里生了病,主家放心不下,特遣奴过来看贵女情况,若贵女无事,奴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