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安昏迷整整五日,此刻口干舌燥,嗓音嘶哑,眸光颤动?,他轻轻地唤:“桑桑。”
胸口像是堵着沾水的棉花,沉闷闷的,他难过万分,又接着问她:“你为?何?,不来?寻我?”
“你说,你会来?找我的,我就一直在等你,一直等……”
他哽咽道,眼尾薄红,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贴着脸颊亲昵地蹭了蹭。
他因身体虚弱而脸色苍白,唇色也极浅,多日躺在榻上昏迷,并未有?机会整理衣裳,梳拢墨发。
衣衫微微敞开,露出缠绕胸膛有?些许渗血纱布,几缕墨发垂落肩前,莹白如玉的肌肤,偏偏透着病态的粉。
他就这般虚弱地依偎着扶桑,如精美的琉璃般脆弱易碎。
“我等了你好?多年?……”他的声线发着抖。
那?双明亮的眼眸蒙上水雾,隔着朦胧雾气,扶桑望见他眼底的不安和紧张。
他在等她的答案。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为?之动?容的答案。
她沉默良久,还是对他说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答案。
“你我萍水相?逢,我没有?想太多……”
归根结底就是见色起意,随口挑逗,那?些他自认为?比天高的承诺,根本当不得真。
闻言,怪物浑身一僵,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许是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一时?之间百般恼怒万般悲哀。
他咬牙道:“你怎么?,怎么?能这么?对我?”
字字泣血,全是控诉。
“你骗我,你玩弄我……”
既然她无意,为?何?当初许下那?种承诺?既然如此,那?他眼巴巴等的那?些年?,又究竟算什么??
他感觉他五脏六腑就要被?扶桑的话惹得痛苦扭曲起来?,他控制不好?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胸膛剧烈起伏,连喘气都带着颤抖。
看起来?,似乎快要气晕过去。
这样的状态持续很久,他忽地抬手?攥住她的衣裙,用力的攥着,手?背青筋暴起,似是无可奈何?地泄愤。
“没关系。”怪物轻声说:“我原谅你。”
他看向她,缓缓勾起唇角,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桑桑,说你喜欢我,说你永远不会再离开我,好?不好??”
他需要得到新的承诺,近乎海誓山盟的承诺。
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计较她过去的荒唐和欺骗。
扶桑没有?迟疑,顺着他的话道:“时?安,我喜欢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这就够了。怪物想。
他笑起来?,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蹭着,等腻歪够了,怪物忽地发问:“那?个人呢?他在哪?”
扶桑道:“我关在柴房了。”
怪物想起那?日,她是如何?轻而易举保护他的,不由得惊叹道:“桑桑,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她这般温柔,却操控着诡异强悍的红丝,无声无息便可伤人。
他那?个六哥就是个酒囊饭袋,在魔宫时?如何?能欺辱得了她?
思来?想去,怪物在心底替她回答。
翠荧族人被?迫为?奴,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要顾及族人的生死。
怪物有?些难过,“桑桑,你受苦了。”
扶桑猜测怪物又在胡思乱想,但她没有?解释。
她温声问道:“那?个人是谁?为?何?要杀你?”
怪物薄唇紧抿,同扶桑稍稍拉开些距离,低头垂眸道:“他名叫青羽,是我师父的儿子。”
“师父?”扶桑有?些诧异,她曾设想过,除楼冥之外,怪物身边还有?一人,教他最基本的礼仪廉耻,读书认字。
却不曾想,竟是怪物的师父。
师徒同君臣不同,足够彰显两人关系非比寻常,亲密无间。
“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叫青峯。”顾时?安停顿了下,忽地看向扶桑,轻声道:“你从未见过他,是因为?,他死了。”
回忆似乎并不愉快,怪物蹙紧眉头,断断续续地向她阐述着:“他要杀我,所以,我杀了他。”
扶桑倏地屏住呼吸,此时?此刻,她竟从顾时?安的面容上,真真切切瞧见了一抹名为悲伤的情绪。
不是浅而已见靠三言两语就哄好?的难过,而是一种极为?悲戚,极为?迷茫的眼神。
像是失去至亲悲痛万分,但因为?懵懂无知,连那种情绪也无法理解的迷茫。
扶桑张了张口,问:“他要寻仇,你为?何?不杀他永绝后患?为?何?处处忍让受了一身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