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散学的时辰,他收拾好书囊,辞别太傅一出殿门,就被宫女嬉笑围堵了起来:“大殿下大殿下!您可有新的诗作了吗?”
沈宪轻咳了声:“哪有那么快,作诗也是要灵感的。”
宫女们顿时遗憾不已,纷纷哀叹。
沈宪想了想,从袖子里取出一叠草纸:“这是我的涂鸦之作,你们若不嫌弃,就拿去看着玩儿吧。”
宫女们瞬间又激动起来。
可接过草纸一展开,得,还真是寥寥几笔,看不出什么东西的涂鸦之作。
但这只要是出自沈宪之笔,她们就喜欢。
看着宫女们争抢,沈宪无奈地笑了笑:“你们别伤着了。”
“宪弟。”
一声沉稳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沈宪转头一看,见是沈宥,忙高兴地跑过去:“哥哥!”
沈宥看了看那群宫女,又看向他,皱眉不悦:“你散了学不回钟粹宫,就是在这里沾花惹草?”
沈宪茫然:“她们喜欢我的诗作,我也当她们是知音,怎么就沾花惹草了。”
沈宥跟他说不通,拉着他往外走:“下次不许这样了,她们不是喜欢你的诗作,是喜欢你皇子的身份和你这张皮囊。”
沈宪长像很随苏月妩,桃花眸,眼尾微微上挑,再加上白皙修长的身形,又喜穿素衣,往那儿一站,像仙童下凡一般。
沈宥担心他小小年纪学了不该学的事。
父皇……不,现在只能称父亲了,父亲溺爱弟弟,丝毫不加约束,母皇又忙于前朝,顾不上,他只能自觉担起长兄之责。
两人回到钟粹宫,正要进内室见父亲和母皇,就被宫人拦住了。
宫人支支吾吾道:“两位殿下,你们先在前殿温习功课吧,陛下正在忙……”
沈宪习惯了母皇的日理万机,便随口问:“那父亲呢?也在陪母亲吗?”
宫人还没有回答,殿内就传出一阵令人脸红的动静。
沈宥反应迅速地捂住沈宪的耳朵,看着懵懵的弟弟,严肃了神色,用口型道:“走。”
沈宪也意识到什么了,但他装作不懂的样子,听话的跟哥哥走了。
……
殿内的动静过了好一阵才停歇下来。
苏月妩平复着呼吸,沈珩紧紧抱着她,用下颌蹭来蹭去,手也不安分。
“别闹了。”
苏月妩有气无力地道。
沈珩装作没听见。
苏月妩淡淡:“别逼我在这时候绑你。”
沈珩只能哼唧两声,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他哑声抱怨:“阿妩,你近日越来越忙了,朕好久都没和你亲近,实在按捺不住。”
苏月妩笑:“胡说,你每次见我都拱来拱去的,我见你难受,哪次没帮你,还不算亲近?”
沈珩小声道:“那样只有我情动,你高高在上,不如这样……”
他还没说完,门忽然被叩了两声,莲华在外面禀道:“苏二公子来了,正在前殿等着,陛下还要见吗?”
沈珩脸色瞬间不好了。
苏月妩这才想起,今日苏遇安要进宫辞别。
四年前,苏自远倚仗着自己是皇后的父亲,在外收受贿赂,还为了争夺一个名妓,和人大打出手致人死亡。
事情闹到了朝廷上,苏月妩正好大义灭亲,将他流放了。
苏自远被关入大牢时还哭嚎不止,说什么发妻若在天有灵,看到女儿如此不孝,定要心寒至极。
苏月妩听笑了,将他发配的地方改远了些。
而苏遇安被贬出翰林院后,沉迷上了饮酒,每日酩酊大醉,一蹶不振,好几次险些死在路边上,还在喃喃着“阿妩,哥哥知道错了……”
苏月妩有些烦,就让人告诉他,再这副姿态丢她的脸,她就让人把他扔出京城。
从那后苏遇安没再沾过酒。
他出家了。
苏月妩得知这个消息着实惊奇了一番。
这几年苏遇安都很安生,前段时日苏月妩去大相国寺上香时,被一身僧袍的他拦了下来。
苏月妩以为他还要纠缠,已经准备让人教训他一顿了,谁知苏遇安说,他想去青州,修建佛寺,收留世间苦难之人,再向舅舅尽一尽做外甥的孝心,算是稍稍赎罪吧。
苏月妩见他衣着谈吐与之前大不相同,便没有恶语相向,允他启程前进宫告别。
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