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妩忍不了他还有脸提母亲,脚下用了狠力,苏遇安吃痛,想把手抽出来,却被郑天德按住:“老实点,别乱动!”

“苏遇安,你比父亲还要让我恶心。”

苏月妩语气厌恶:“你好像把自己都骗了,你回去不妨好好想想,若是我没有入宫为妃,你会像如今这样认错吗?如果入宫的是苏月婉,你最疼的又是谁?”

苏遇安愣了愣,不由自主顺着这话想了想。

若是阿妩没入宫,他自然不会认错,只是疼还是疼的,云家琛那小子若敢欺负她,他定然要去撑腰!

“还有,别再提母亲,我第一次希望人死如灯灭就是因为你,我根本不敢想,若她真的在天有灵,看见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该是何等锥心之痛。”

语罢,苏月妩收回脚,冷声吩咐:“把人给本宫扔出去,别再让本宫看见他!”

郑天德正要照做,忽有一低沉男声传来:“娘娘三思。”

苏月妩循声看去,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青衫,面容清癯,身形颀瘦的青年。

因为刚才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苏遇安身上,不曾留心到他是何时来的,听了多久。

苏月妩皱眉问:“你是何人?”

青年拱手行礼:“草民叶行俭,是太傅的生徒,因凑巧路过此处,无意将娘娘方才的话听了去,为娘娘着想,才出言相劝。”

“哦?”苏月妩语气放缓,挑眉问:“如何为本宫着想了?”

叶行俭垂眸道:“今日是太傅寿宴,京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人多口杂,易生是非,娘娘若此时大张旗鼓将自己的亲兄长逐出去,他们不会管是有什么理由,只会指责您狂悖,一得宠就六亲不认,耀武扬威。”

苏月妩也是一时被苏遇安气昏头了,此刻想想,确实不应当。

至少以她现在的地位,还远远不到可以不顾及人言的地步。

苏月妩打量了他一眼:“叶行俭是吧?既是太傅的生徒,又没有功名,可是在存英书院读书?”

叶行俭:“正是。”

苏月妩嗯了声:“本宫记得你了,想来不出意外,本宫的另一个哥哥过几日也会入存英书院,到时候还有劳你多多照看。”

叶行俭又行一礼,恭敬道:“娘娘抬举了,草民谨记。”

苏遇安已然懵怔了。

“阿妩,你说什么?那庶子要入存英书院?凭什么?他配吗!”

他情绪陡然激动起来。

苏月妩经叶行俭提醒,不想在此处和他起争执,冷淡道:“苏遇安,你想知道原因,就回家问大哥哥去吧。”

苏遇安一把抓住她的衣摆,红着眼摇头道:“不!阿妩,你不原谅哥哥,哥哥就不走!苏遇则他不是个好东西,他是看你做了皇妃,才想巴结你啊!”

这次不用郑天德,叶行俭忽然走上前,一记手刀干净利落地把苏遇安打晕了过去。

苏月妩往后退了两步,让苏遇安倒在地上,抬眸瞥了叶行俭一眼。

叶行俭解释:“他闹起来,于娘娘名声不好,如今突发病症晕倒,送回家中诊治,名正言顺。”

苏月妩沉吟片刻,摆摆手吩咐宫人把苏遇抬回苏家,而后认真打量了叶行俭几眼,见他衣着朴素,袖口洗到泛白,问:“为何要帮本宫做这种事?”

叶行俭低垂的视线落在眼前尊贵女子的鞋尖上:“草民只是与娘娘投缘罢了。”

语罢,他行了一个告退之礼,径自转身离开。

苏月妩望着他的背影,在原地皱眉站了会儿,才转身,拉住看呆了眼儿的苏夫人的手,笑道:“咱们回席面上去吧。”

*

叶行俭刚回到前院,就被出来找他的同窗叫住:“哎,平之,你干什么去了?”

叶行俭站住脚,转身,冲来人温和儒雅地笑了笑,似是赧然:“想去溷轩,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还险些误闯女席。”

同窗了然:“哎,你是第一次来老师的府邸,没见过这么大的地方吧?怎么不找个奴婢引路,算了,我带你去吧。”

叶行俭笑着跟上。

他没反驳自己其实不是第一次来太傅府了。

三日前,在拜师那天,他就来过一趟。

很巧,陛下也在那日微服来了太傅府。

叶行俭避去内室,却听见了陛下和老师所谈。

“她一个后妃,非要出宫,陛下难道不狐疑?”

老师听了陛下求他帮淳昭仪说谎遮掩的话,这么质问。

“不是她非要出宫,是朕想带她出来逛逛,老师,求您爱屋及乌,帮朕这一回吧。”

“陛下何必骗臣,臣上一次见陛下时,陛下周身冷凛,犹如坚冰,可你知道你如今像什么吗?”

“像……像什么?”

“像臣在老家养的那条大黄狗!”

叶行俭心中好奇,忍不住偷偷朝外面看了眼。

只能说老师确实是一针见血。

叶行俭留了心,今日寿宴时,特意打量了那淳婕妤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