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还是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戴着金龙发冠的头。
“沈珩,别再让我失望了。”
她才刚准备放下大多筹谋,用真心对待他,就出了这样的事。
皇后,众嫔妃,皇子公主,前朝,乃至万民都是他的顾忌,既然如此身不由己,又干嘛来要她的真心呢。
沈珩仰起头,长眸微红,认真保证道:“朕不会了,以后都听阿妩的话,再也不惹阿妩生气了。”
……
坤宁宫虽没有对外宣布封锁,但众人也隐隐觉出不对来了。
每次有嫔妃想去探望皇后,宫女都以各种借口阻拦。
关键这宫女还是生面孔,不是皇后的近侍青黛。
别人还罢,章贤妃挂心皇后,终于忍不住了。
她焦躁地推开那个宫女,想往里头闯:“什么身体不适不宜见客,昨天就这么说,本宫是外人吗?让开,本宫今日非得进去,看看你们到底弄的什么鬼!”
两旁木头一样的侍卫动了,动作干脆地用带鞘的刀交叉挡在门前,拦住了她的去路,面无表情道:“贤妃娘娘,这是陛下的旨意,若有异议,就请移步养心殿吧。”
章贤妃懵怔住了。
随后才反应过来,是啊,皇宫里谁能挟制得住皇后娘娘,就只有一个陛下了……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问,侍卫就又变成木头了。
万般无奈,只能冲里面高喊“皇后娘娘”,试图确认陶徽音是否安然无恙。
坤宁宫内。
陶皇后独自一人伏在案上,望着曾经沈珩常坐着看书的地方,眸色一片沉寂。
青黛包括一众心腹都被带走分开问话了,她确信,她们都是宁死也不会供出自己的,可胸膛里那颗心,却是寒凉了个彻底。
她额上的伤还没愈合,稍一动就疼得厉害,已经两日没换药了。
听见外面的呼喊声,陶皇后眼珠轻轻动了动,望着窗棂处,却没有回应。
她知道章娉若是不能确定自己无恙,必然会想法子,找陛下问不出结果,就会写信给忠国公府。
果然,那声音没一会儿又急躁地喊了两声,就消失了。
*
这几日查出的结果不尽人意,坤宁宫的宫人都是一套说辞,皇后与此事牵不上半分关系。
那日单独留下柳答应和陈答应,也是因为她们二人同住一宫,却总互相敌对,在探望皇后时还发生了口角,所以劝和一二。
因为主要挑事的是柳听鹂,所以就把陈嫣巧留在最后,又赏赐了些东西做安抚。
唯独能拿出来说的,便是皇后对柳答应太过优待,自上次沈珩处置了柳听鹂,份例减半后,皇后一直有接济,还常常送贵重的首饰珠宝之类,甚至从身边拨了个二等宫女过去伺候。
沈珩亲自去问了皇后,彼时陶皇后已经绝食,不进水米两天了,听见这话,强撑着跪下,轻声回道:“陛下可还记得,当日柳答应冒犯姜贵人被降位时,臣妾曾向陛下求情,从轻发落吗。”
沈珩记得这件事,颔首。
陶皇后无奈地笑了笑:“臣妾当时曾说,柳答应是家中庶女,从小未见过什么好东西,因此才会那样爱财,其实还有半截没说,她在家还有个姨娘,不得父亲的心,过得很委屈,她贪财也是为了姨娘,
陛下没有应允从轻发落,臣妾心中却是实在不忍,看在同在东宫伺候过陛下的份上,还是帮着她了,不仅如此,柳答应此次坐罪,臣妾也是打算以后让人帮她照顾姨娘的,陛下若因此就觉得是臣妾指使了她,臣妾无怨,也不辩。”
因为两日未进食,她唇色苍白,整个人精神不济,看起来虚弱极了。
沈珩看得皱眉:“皇后,你不必总想着以死明志,若不是你做的,朕查查又有何妨,你若自戕,反倒连累满门。”
陶皇后无力失笑:“陛下这是连死都不让臣妾死了。”
她顿了顿,忽仰头疑惑道:“陛下,臣妾能不能问问,您这么侮辱臣妾,是不是想暗示臣妾让出皇后之位给淳婕妤?”
沈珩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默住了。
陶皇后苦涩地扯了扯唇:“若果真如此,陛下实在多此一举,您告诉臣妾,臣妾必会自请废后,不让您为难半分。”
沈珩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吩咐太监按时送一日三餐,便转身离开了。
他不由得顺着陶皇后的话往下想。
让阿妩做皇后吗?
这好像确实是个机会。
历朝历代的皇帝,就没有一个不想把心爱女子立为皇后的。
生同衾死同穴,这是多大的诱惑。
可脑中就像天人交战,一面是想放下这么多年来所守的君王之德,肆意这一回,索性冤了皇后;一面又想起老国公对大昭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皇后操劳六宫也从未有过什么不是,甚至还掉过一个孩子。
不等他想出个结果,隔日,新任忠国公,也就是皇后的兄长陶鹏举就在宫门外长跪不起了。
下朝的官员看见了询问,他什么也不说。
最后还是两朝元老曹太师亲自发问,陶鹏举才哭着抱住他的腿嚎道:“太师啊,皇后娘娘快要死在宫里了!那可是我最小的妹妹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帮她请罪了!”
围在一旁的大臣顿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