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崔宝音捏着咬了一块的龙井茶酥,呆愣愣地看着她,疑惑地开口问道。

贺初窈循循善诱:“你就?不想去见见他?和他说点?什么?”连她都看出来了,方?才?崔音音听张廉说话的时候,神情十分动容呢,怎么这会儿却又冷静下来了。

“虽说我们好些日子没见,你今日难得约我们出来吃茶,但?谢玄奚这事做得确实?地道,你要想去寻他,我们也不是不许。”裴信姝贴心道。

崔宝音这才?听明白她们的意思,她又咬了口茶酥,慢吞吞嚼咽下去,才?不紧不慢道:“再说吧。”

先前?在楼下又不是没见着,况且,他倒也没有她们想得那么好!还?攥着她手腕不让她走呢!

想到?他攥着自己手腕,逼着她与他四目相对的情景,崔宝音脸忽地烫了起来。

“你们……”她犹犹豫豫地起身?去到?窗边,借着开窗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异样,“你们觉不觉得有些热啊,还?是将窗打开吧。”

她说着,下意识往街上望了一眼,原本没抱希望,却没成想,见着那辆马车还?在。

这下何止脸热,她忽然?心也热起来,眼眸盈亮地看向表姐和好友:“你、你们想不想吃酥酪?我方?才?是不是忘记买了?”

贺初窈:……

裴信姝:……

她们倒也没有那么想吃酥酪。

“我还?要个面人,你一并给我带回来吧。”裴信姝语气温雅,淡笑着道。

“那我要糖画!”贺初窈拍手道。

崔宝音点?了点?头,施施然?下了楼,径直去到?那辆马车前?。

她伸手拉开锦帘,笑意盈盈,望向马车里端坐的年轻男人:“谢玄奚。”

有苍叙提醒,谢玄奚早知她去而复返,并不惊讶,只是笑道:“茶宴散了?我送音音回家?”

崔宝音脚尖不动,仰着脸问他:“你特地在这里等?我?”不待他答,她又道,“倘若我说,我想四处走走呢?”

谢玄奚弯了弯唇:“我陪你。”

“也、不是不行。”崔宝音哼哼一声,极为勉强的样子,又吩咐身?边的采棠,赶快去买酥酪,面人和糖画,给这会儿说不定在茶楼上看她笑话的两个人送去。

谢玄奚下了马车,便来到?她身?边,将她护在里侧。两人没走一会儿,崔宝音心里的话头已经起了百八十遍。

她心里一向憋不住事,不过半刻钟,她便忍不住道:“你猜我方?才?在楼上见着了谁?”

这谢玄奚倒真?是不知。

金尊玉贵的琼阳郡主,便是出门与闺中好友喝个茶,挑的地方?也有讲究,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来往茶客,身?份大多非富即贵。既如此,她在楼上遇着几位熟识之人,也是情理之中。

崔宝音歪了歪头:“我先问你,除了宋襟寒,你是不是还?将旁人赶出过定京?”

谢玄奚一时竟难得有些怔愣起来。

她知道了什么?

他细细盘算着,凡是与老师一案有所牵连的,其中之人论罪责,重者问斩抄家,轻者贬谪流放,这是最近的;更往前?的,是教唆太?子与他离心的一个武将;更往前?的,他却也记不清了。只有几个半大少年,相较之下有些特殊,毕竟他处置他们非关公理,乃是因出私情。

崔宝音好半晌没听见他说话,撇了撇嘴,有些生气。

看吧,嘴上说得好听,但?连和她有关的事他都记不住。谈什么喜欢。

她甩了甩衣袖:“今天就?到?这里吧,本郡主乏了,折萱,回府!”

她这样说着,却也没有真?要回府的意思,反而是紧紧看着谢玄奚。

谢玄奚果然?同她告罪:“是我愚钝,不知音音说的是谁?”

崔宝音轻哼:“张廉。”

“本郡主才?不怕他们报复,但?是,”她话锋一转,“我怎么不知道,做了好事不留名,竟也是你谢玄奚的行事作风?”

原来是张廉。

谢玄奚暗自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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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你被这些事劳累心神。”

这是其一。其二么,也担心她觉得他做事过分。再有便是,他那时尚未察觉自己的心意,自然?觉得有些事做了便是做了,却不必告知于人,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如今,却又不一样。

崔宝音“哎呀”一声:“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她想也没想地问,“谢玄奚,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一高兴就?喜欢给人送东西?。

有风徐来,将少女鹅黄浅绿的衣裙吹得蹁跹而起,她仰着脸,鬓边步摇垂缀,珍珠流苏闪烁着盈盈的光泽,在她身?后,长街喧嚷,车马如流,分明是寻常景象,然?而却也流露出几分动人的意味。

谢玄奚停下脚步,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头顶,时过中秋,定京城里桂花还?开得好,簇簇鹅黄点?缀在碧绿的枝叶间。

他颔首:“有。”

“什么?”崔宝音的语气是天生的笃定与自信,世间珍宝,只要谢玄奚想要,她都能一试。

谢玄奚看她这样神气,弯唇一笑:“我想要郡主为我折下您头顶这枝桂花。”

好一会儿,崔宝音都没有说话。

她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