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梦中的种种,谢迟对这来之不易的“平淡”格外珍视。
他一日日地数着渐近的婚期,偶尔又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让母亲将婚期定得早些?
定亲之后,便难免要避嫌了,傅瑶没法再像从前那样到谢家来寻朝云,偶然在外边见着,也没法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着实是有些难熬。
朝云则是当了个尽职尽责的“红娘”,偶尔替他二人互传些小礼物,以及书信。
“兄长真是像‘老房子着了火’一样,”朝云毫不留情地损自家兄长,“从前一副不近女色的模样,如今真你侬我侬起来,比常人粘多了。”
傅瑶被她这说辞笑弯了腰,努力替谢迟找补:“倒也没有啦……”
“看着你二人这样,我都有些想成亲了。”朝云撑着额,打量着傅瑶那一脸羞怯又甜蜜的笑,悠悠地感慨道。
兴许长辈对催婚之事都格外热切,解决了兄长的亲事后,母亲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
朝云先前虽也一直在催兄长,但那是因为知道他与傅瑶两情相悦,真轮到自己后,却是放眼四周寻不着满意的。
傅瑶认真道:“你有没有中意的?我给你参详参详。”
“没有,”朝云慢条斯理地敲了敲桌案,说道,“慢慢来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遇着了呢?母亲能忍兄长这么几年,那我也不必太急。”
傅瑶想起自己当年与谢迟初见的情形,颔首笑道:“是呀,感情之事看缘分。”
熬过盛夏之后,总算是等来了婚期。
谢迟在梦中经历过了成亲,但真到这时候,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傅瑶。
昔日处理宫变时,他头脑冷静得很,可如今在迎亲的路上,却好似云里雾里。
与梦中那场婚礼相比,这场亲事并没那么声势浩大,但谢迟却格外满足。他领着迎亲队伍,将傅瑶接回了家中,临进门时,低声唤了声她的名字。
傅瑶微微侧首,虽隔着一层红盖头,却仿佛依旧能察觉到她那含笑的视线。
谢家父母俱在,端坐在正座,看着他二人拜天地、高堂,甚是欣慰。
而时至今日,谢迟也总算是彻底摆脱了那场噩梦带来的影响,彻底释然,再无遗憾了。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夜间行房之时。
谢迟依稀记得,自己在梦中与傅瑶头一回圆房之时,因为失控伤到了她,所以此番特地做了些功课。
然而事实证明,纸上谈兵是毫无用处的,他这一生中都少有这般捉襟见肘的时候。
毕竟,有些事情并不是多做功课就能解决的。哪怕已经做足了准备,也用上了脂膏,傅瑶还是会疼得落泪,软着声音抱怨。
谢迟寻出十足的理智与克制来,退了些,安抚傅瑶道:“这次不做了,好不好?不哭了……”
傅瑶眼巴巴地看着他,问了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那下次呢?还会疼吗?”
谢迟被这问题给问住了,僵在了那里。
傅瑶从他这无声的沉默中看出答案来,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我还可以再忍一忍,你轻些哦……”
她说着这话,脸都红透了。
谢迟看得意动,低头吻着她,耐性十足地安抚着,索取着……他始终记着克制力气,最后也只要了一回,便哄着傅瑶睡了。
第二日醒来时,傅瑶虽仍旧觉着腰酸,但身上并没什么骇人的痕迹。
谢迟不放心道:“你若是觉着不舒服,就多歇会儿吧。”
“这怎么行?”傅瑶借着他的力坐起身来,心心念念道,“今日还要去敬茶呢。”
新妇过门,第二日需要给公婆敬茶。若不是惦记着这桩事,她兴许的确是不大可能起来的。
谢迟一边帮她穿衣裳,一边笑道:“母亲很喜欢你,就算是去晚些,也必然不会怪罪的。”
傅瑶红了红脸:“这样不好。”
至于为什么不好,她却是不好意思提,谢迟心知肚明,无声地笑了笑。
谢家父母对这个傅瑶儿媳妇很满意,态度和蔼,谢夫人更是将传家的镯子给了她,含笑叮嘱道:“望你夫妇琴瑟和鸣,早日开枝散叶。”
说着,又额外叮嘱谢迟道:“瑶瑶年纪小,平日里有什么事情要让着她,不准欺负人。”
“您放心。”谢迟道。
傅瑶小心翼翼地将那镯子给收了起来,她是有些困倦,但回房之中并没立时歇息,而是先将谢迟住的这院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谢迟笑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今后,我就是这院子的女主人啦,”傅瑶指了指院角,兴致勃勃道,“我要在这里添一架秋千!”
谢迟怔了下,随即应道:“好。”停顿片刻后,又试探着问道,“你养的那只鹦鹉,带来了吗?”
“带了!”傅瑶忽而想起这件事来,转身去寻银翘,问她将鹦鹉放到了何处。
侍女们忙活了一番后,将鹦鹉挂在了檐下。
傅瑶很是得意地逗着它给谢迟演示了一番,困意涌上来,随手将坚果放到了一旁,回房歇息去了。
谢迟始终陪在她身旁,原以为傅瑶只是小憩,将夜间未曾休息好的补回来,却不料她这一睡就是许久,甚至连午饭都给睡过去了。
谢迟匆匆吃了些,犹豫着要不要将人给唤醒,却只见她紧皱着眉头,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轻轻地拍着傅瑶的背,安抚着,好不容易才将人给哄得安稳下来。
又过了许久,傅瑶方才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