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1 / 1)

傅瑶连忙摆了摆手,正想说自己买下,却见谢迟已经拿出块碎银:“我觉着所有颜色都很衬我家夫人,所以就每样都来一个吧。”

他说这话时神色自若,仿佛正经的不得了,让人愣了下方才反应过来是情话。

那摊主掩唇笑了起来,忙不迭地上前去收拾,又向红了脸的傅瑶打趣道:“你可真是寻了位贴心会疼人的好夫君。”

傅瑶飞快地看了眼谢迟,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目光后,唇角也翘了起来。

离了那摊子后,傅瑶细细地打量着帕子中的十余种绢花绒花。

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做工倒也能说一句精巧,像是那摊主自己扎的。方才从那小孩子的哭诉之中听出些原委来,只能说,这位也是实为不易。

谢迟见傅瑶无声地叹了口气,拿了朵同她衣裳一色的鹅黄色绢花,抬手簪在了她发上:“的确很好看。”

“还说呢,”傅瑶被他转移了主意,数了数绢花,同他笑道,“买了这么些,我又不能送给旁人,自己戴的话就算是一日换一个,也得半月才能轮换完吧。”

可谢迟的关注点却偏了:“为什么不能送给旁人?”

傅瑶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从不吝啬,有什么东西大都会分给身边的人。谢迟心中明明已经猜到答案,可却偏偏还要问出来,想听她亲口说才好。

见傅瑶沉默不语,他甚至还又催了句:“嗯?”

傅瑶知道他这是在明知故问,将帕子系好收了起来,不情不愿地“哼”了声:“你再这样,等到回家去我就将这些分给寄柳银翘她们……”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谢迟见好就收。

两人在这小镇逛了圈,又买了些有的没的的小玩意,一直到天色渐晚,方才回了凉城。

到家中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一日下来,傅瑶已经觉着疲累,但吃过饭之后却仍旧不想回房去歇息,托着腮,盯着谢迟发呆。

“你若是再这么看我,我可不担保会做出什么事请来。”谢迟调笑了句,又轻轻地在她额上弹了下,“都困得眼皮打颤,就别强撑着了,快去歇息吧,明日不是还要早起送我吗?”

傅瑶捂着额头,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忽而凑近了些在他唇角亲了下,趁着谢迟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又飞快地跑开了。

她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心满意足道:“睡咯。”

谢迟:“……”

他唇上还残留着方才那一瞬的温软,可“始作俑者”已经跑路,就算是想要算账也晚了。

只能先在心中记上一笔,等到改日空闲了,再一并算回来。

第117章

第二日天光乍破,傅瑶便早早地起来,送谢迟离开。

兴许是因为知道大战在即,此次一别必定会更久的缘故,分别的时候只觉着分外不舍。可千言万语,到这时也都说不出了,傅瑶也只能垫脚替他系好了披风。

谢迟张开手,顺势将傅瑶紧紧地抱在怀中,在她鬓发上落了一吻,低声笑道:“放心……我还要回来娶你呢。”

无论是朝局政务,还是边关战事,他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仿佛此生所有的软弱都在当年家中出事之后用尽了,再往后唯一的一次无措,便是在傅瑶这里。除此之外,就再没什么能让他束手无策的事情。

傅瑶将脸埋在了他怀中,周身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渐渐安心下来:“好啊,那我就只管等着了。”

深秋时节送别了谢迟之后,天便一日日地冷了下来。

院中那几株秋菊撑了许久,最终还是耐不住寒冬,纷纷凋零。傅瑶将那些花瓣妥帖地收了起来,展平晒干,制成了书签。

在这期间,她陆续收到好几封谢迟的来信,仍旧是如先前那般同她讲着些趣事,偶尔会有三言两语提及自己在忙些什么,但语气始终都是云淡风轻的,仿佛在说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

可两军交战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凉城来。

傅瑶无事时常会到茶楼去闲坐,听说书,也听人议论前线的战事。毕竟是口口相传,传到凉城这里时也不乏夸大,她听得多了,再加上直觉也很准,已然能从中辨别出来真假,得到自己关注的消息。

这些年北境的战事始终未曾停歇过,所以开战伊始众人都没觉着如何,甚至还在赌谢将军什么时候能再下一城。可渐渐地,敏锐的人已经觉察到,这次的交战与往常不同。

谢迟虽偶尔也会出奇制胜,但大多数时候都讲究个稳扎稳打,可这次却一反常态,攻势显得分外猛烈,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激进”。

“我听人说,咱们这位谢将军当初年少在西境之时,领兵打仗就是现在这样的。来北境这几年,兴许是年纪渐长沉稳了许多,风格大不相同,没想到这次竟然又如当年一样。”有人煞有介事地分析道,“我猜啊,必定是北狄那边出了要命的疏漏,被他给抓住了,所以才会这样穷追猛打……”

这人竟凭着谢迟的行迹将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傅瑶好奇地回头看了眼。

可旁人却并没将他这揣测当回事,众说纷纭。

一直等到隆冬,北狄大汗病逝的消息传开,才算是证实了先前那话没错,只是茶楼之中的人已经换了几茬,没几个人记得先前的闲话了。

于北境十六州而言,尤其是亲历过当年旧事的百姓而言,北狄是笼罩在所有人心头的一个阴影、噩梦,挥之不去。哪怕已经日子已经好起来,再提及时也依旧难免后怕,咬牙切齿。

大汗的死讯传到凉城那日,简直是给大半月后的除夕又添了层喜气,傅瑶出门去采买置办年货,到处都能见着人眉飞色舞地议论着此事。

深仇大恨得报,全城同庆。

等到拎着各色年货回到家中,恰好又收到一封谢迟的信。

“会不会是将军要回来了?”在北境留得久了,银翘也渐渐地改了口,不再像当年那样称一句谢太傅,她兴致勃勃地掐指算着,“说不准还能赶上除夕过年呢。”

除夕是该团聚的日子,再加上自家姑娘与将军已然分别这么久,银翘便不免多了些期待。

傅瑶解了斗篷,尚未拆开去看那信,就先否了银翘这一猜测:“不会那么快的。”

她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笑意,并不见失落。

银翘收拾着年货,不解地问道:“姑娘怎么知道?”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北狄那群虎狼之辈?死到临头,不会束手就擒,反而会有反扑,可不是汗王一死就算完事这么简单。更何况到如今,汗王的那些个儿子应该也争出个胜负来了,新王为了树立威信,八成会想要打一场胜仗来稳定人心……”傅瑶条分缕析着,又慢条斯理地拆着那信,“在这种关头,他身为主将,没有擅离职守的理由,也不会这么做。”

毕竟谁也承受不起那个“万一”,她知道轻重缓急,谢迟又岂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