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把用过的东西放回原位,我偏不听他的!”说着向妙清就把刚给白逢州擦过头发的毛巾丢在身后的地上。
“他还说要把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我偏要把零食袋子到处扔。”
“听歌不一定要从第一首听起,手机没充满电也可以拿下来,餐厅不一定非要吃饭时才能去,洗衣机吵到了我,没洗完也要停止。”
“受伤了就在原地买房子,我不一定只有一个家,我四海为家。”
“衣服不要按照深浅摆放,就要打乱!把一切都打乱!”
“我要告诉全世界,不是生命掌控我,而是我掌控生命!”
……
“逢州,你怎么不说话?”
“逢州,你睡着了吗?”
“那你好好睡吧,我走了。”
门被轻轻关上,白逢州缓缓睁开双眼。
未几,他把双手抬起。
掌心处因为搓洗衣服的伤痕还在,他偶尔会轻轻按压一下,察觉到痛就松开,一遍又一遍,痛并舒适着。
近乎自虐一般,又按了一下。
心理舒服了,但痛让他皱眉。
如果是何翩然,她会怎么做?
一定是不按。
既然痛,为什么要按呢?
她的字典里,没有循规蹈矩。
从前一直觉得小姨是个麻烦,因为她的出现,导致自已不得不变更工作计划,也不得不换个城市,陪她养病。
他从未想过自已会在何翩然这里得到回报。
只想尽快拉开与她的距离,可没想到,今晚居然能从她说的这番话里,想到求生。
湿着头发也能躺在床上;
被子一角掀开,也能盖在身上保温。
白逢州看向床下,自已的拖鞋一只被踢到门口,另一只倒扣在地上。
他无力地躺回去,闭上眼睛。
不去整理,是不是也可以睡着?
……
三个小时后,天亮了。
白逢州猛地起身,下床穿上了鞋。
他抑制住了心里的鬼,虽然没睡着,但也是做出改变的第一步。
白逢州拿起手机,找到了心理科医生的微信。
他想治疗自已,也想放过自已。
这要感谢何翩然,是何翩然无意中帮他抑制住了强迫症。
脑海里赫然呈现出曾经见过的一张图片,由两条铁栅栏制成的笼子,分明从任何地方都可以逃脱,偏偏心理疾病患者被困在两条栅栏之间。
如今,他总算找到逃亡的路。
白逢州先洗漱,然后打算再将困扰自已良久的这件事告诉何翩然。
……
另一半,向妙清正跟何曼通电话。
“我发现白逢州腰侧有一道疤痕,是怎么回事?”
何曼想了半天说:“他小时候和人打架,很多年前了。我记得那一次很严重,还骨折了,伤口去医院缝合的,住了几天院。”
向妙清惊讶:“他居然还和人打架呀?”
“高中那时候,他被学校里的坏孩子欺负,动手和人打了起来。”何曼叹气,“我特别怀念他以前活泼的样子,虽说打架不好,但最起码他会愤怒,他有情绪。不像现在,活得像是机器人一样,除了要吃饭睡觉之外,一点也没有烟火气。”
向妙清又问:“手术那次是他几岁的时候?”
“大概……十六七岁?”
“高中?”
“嗯,高中。”
向妙清沉思片刻,说:“何总,我想我快找到逢州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的原因了。”
“那太好了!”何曼欣慰道,“逢州也到结婚生子的年纪了,我和他爸爸经常劝他,可他就是不听。”
向妙清说:“结婚生子这事不着急,现在当务之急是让他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