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兵丁,许是也没料到,传闻里足智多谋,生性好静的沈知微会从门里突然走了出来,他一时想躲闪,但是跑的太快,生生把自己“闪”在地上去。
“哎哟!”
鲁莽的小兵丁,发出疼声,一脸委屈的摸了摸自己摔疼的屁股。
沈知微也没想到自己刚出门,就反向“撞”到来传令的小兵丁,心里也是歉意的紧,她连忙用手绢儿搭在自己的手腕上,伸手扶起那小兵,嘴里还不好意思的道歉道。
“对……对不起,是我一时没看清,有没有摔到哪里?”
那小兵看见沈知微伸过来的手腕,抬眸往沈知微脸上看去。
只一见,他呼吸都顿了几许,天哪……他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儿,他不由得想起村里老人说的那些天仙似的人儿,或许就是眼前这般人的模样了吧!
那小兵也才十七八岁,此时脸上红的和火烧云似的,不敢接沈知微的手,他生怕自己黑乎乎跟猴爪似的手弄脏了沈知微的袖儿,只一瞬,他便从地上跃起,然后羞涩的后退两步,抵着头嗫喏道。
“没事儿,不碍事,不碍事,比军棍儿轻多了……没事……”
听到这话儿,沈知微才长舒了一口气,她接着问起了事儿。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前线……”
沈知微咬咬唇,她有点不敢问下去了。
“不不不,不是的!前线,前线没收到战报,但是……但是比那个紧急多了!”
那小兵急得语无伦次,可又生怕回答不出沈知微的问题。
“?”
沈知微听得,略微放下心来,可,她想了想,却是想不出在这守备森严的永宁城里还能发生什么比前线还要紧急的事情。
“真的!公主!就是……就是咱们留守永宁的刘大人和永宁知府薛大人在永宁城头打起来了!”
“嗯?什么!”
见的沈知微不信,那小兵更是急的满头大汗,他几乎是吼叫一般的喊了出来,只是这一句话,就把沈知微*怔在原地。
知府……和镇守在城头打起来了?
这可真算得是千古奇观啊!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前)
晨雾未散,永宁城青灰色的城墙在熹微的晨光里显得格外冷硬。
镇守刘是非踏着铁鞋登上城楼,甲胄摩擦出沉闷的金属声。
刘是非是玄甲军中老将,少年时就跟着老元帅征战沙场,现年已经五旬了,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从鼻梁根斜劈至嘴角,据传是他一人一刀和三个胡儿血战时留下的印记。
“第几天?”
刘是非眯起眼,望了望城下黑压压的人群,向身边守着城楼的军士问道。
“第二天。”
却没想到回答他的是一个温润的声音。
只见城头另一端的楼梯上,急急上来一个穿着靛蓝官服的身影。
那正是永宁城知府薛明。
薛明看了一下城下的灾民叹道。
“这些灾民都是从周边村落逃来的,胡人游骑劫掠,他们若跑的慢些,便是家破人亡……唉,本官所知最近的村子离永宁都有几十里地呢,可怜见的,看他们面色,都不知道饿了多少天了……唉!”
“哼!”
听的这话,刘是非没有附和薛明发出悲天怜人的感慨,反而是发出了一声冷笑,使得他面上的刀痕更加狰狞。
“薛大人倒是心善。可你最好睁大眼睛瞧瞧!”
刘是非往人群离猛然一指,厉声喝到。
“那几个人缩手缩脚,眼神随地乱飘,怀里鼓鼓囊囊的藏得是什么?菜刀么?若是放他们进来,永宁城内的军士百姓活不活了?”
薛明顺眼望去,果然见的几个精壮男子低着头,时不时到处偷瞄。
“纵然有可疑之人,难道要把其他无辜的老弱妇孺也关在城门外面么?”
薛明闭了闭眼,再次张开,里面却也有不输于刘是非的坚毅。
“昨夜……昨夜,已经有三个孩子冻死在城门口了,本官……我昨夜就来城楼这儿,站了一晚,那些母亲的嚎哭声,本官听了足足一晚,你知道么!”
“妇孺?呵?妇孺!”
刘是非突然逼近,他身高本就比薛明高上一大截,此时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的瞪着薛明,似是如同老虎一般要把薛明吞了下去。
“大军三日前刚刚开拔,这些流民昨日就跑到城下要求进城!里面有没有胡人的奸细,你敢担保么?呵,要是放进细作进城让他们得了手,到时死的何止是三个孩子!
那是!满、城、百、姓!”
刘是非深吸一口气,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毕竟,他比谁都深知这帮胡人的歹毒和心机!
“哪有如何!家国天下,我辈为官者,绝不弃一人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