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贵妃吵闹不同,随着她走进来的五皇子沈昭景却是另一个画风。

只见他头戴玉冠,宽袍缓带,身上不着任何金饰,唯有手中攥着一串檀木佛珠,脸上也是谦和笑意,端看过去不像是皇子,倒像是什么名山大川里经年修行的大德居士呢!

“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方才在佛堂为父皇诵经祈福,一时忘了时辰,实在不该。

今日父皇圣寿,诸位大人远道而来,昭景未能远迎,实在失礼,愿诸位尽兴,共贺我大胤千秋盛世。”

一番话礼数周全至极,原本被李贵妃弄得面色难堪的嘉和帝也一边摸了摸胡子含笑点头,连连招手让沈昭景快些坐下。

“哇!公主、公主,五皇子还是那么温和风度,真不知那李贵妃怎么生的出这般好儿子来!”

春桃一边给沈知微倒茶,一边偷摸着看向沈昭景,沈昭景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对着春桃微微一笑,春风和煦。

春桃立刻羞得低下了头颅。

“是了,你瞧瞧佛堂里供的菩萨,不也是金身么,只是里面……哼……”

沈知微可是记得别看她这五哥一脸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模样,可谁曾想他在他常去的佛堂里藏了十数个美娇娘呢。

起先沈知微也是不知是直到她当权时候才勘破这个五哥真正的心肠的,佛口蛇心,说的就是这般人。

但……这些话儿,沈知微是不能说与周边人知晓的,只能略微提点一句,便含笑抿下一口茶了。

春桃挠挠头,歪着头想了一下,她总觉得沈知微话里有话,却不明所以,只好又继续帮沈知微递了几番茶水。

宴会继续进行,刚才祝完酒,会场气氛更加浓烈。

消停了一会儿的,李贵妃便不安分了,她扶了扶额上的东珠发簪,似是想让人看的更清楚一下,开口笑道。

“哎呀,我家阿昙阿,早早就为了圣上您的寿宴备上了厚礼呢,心急着想送到圣上您面前。

噫~姐姐?姐姐怎么没出现,哎呀,想必是姐姐喉炎又犯了,知着今日热闹,怕又惊着凤体,所以才打算‘压轴’呢~”

一句平平常常的话儿,任何人都听不出奇怪来,但只有沈知微知道。

李贵妃看似咋咋呼呼、没心没肺的做派,说的话却是多么藏着毒针利剑。

一句“惊着凤体”,一句“压轴”何尝不是打算把自己母后来迟的事情和等会的“大戏”联系在一起么?

不过……

一个清朗的少年声伴着银铃的脆响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父皇,儿臣带着母后到了!”

沈知微轻轻一笑,再来一世,这些手段她怎么可能还让李贵妃她们得逞呢!?

6☆、暗潮

◎不好!刺杀提前了!◎

“皇后,怎的今日迟了些……”

嘉和帝对他这位结发皇后还是很有情谊的,说着话间尽从席上走下来,欲拉起皇后温静徽的手。

但皇后却退了一步,福了福身子,悄无声息的避开了嘉和帝的手,连身上的禁步都没发出一丝声响。

“你啊,你啊,还是这般守礼。”

嘉和帝有些尴尬,笑了笑,语气中没有一丝怒气,他深知自家这位皇后,人如其名取自女诫中的"清闲贞静,守节整齐",不爱出风头,所以在这种人多的场合,也是恪守女诫,"外言不入于阃,内言不出于阃"。

然,就算是皇后为避人眼热,已然做到这份上,也少不得人怪话。

“哟,还是姐姐排场大呢~非得陛下亲迎才出现,否则啊,妹妹怕是这宫宴结束都见不到姐姐的人影呢~”

李贵妃捻起颗葡萄,故意晃了晃,然后用长长的护甲捏碎,紫红色的浆液流出,她也不吃,就放在指尖把玩,仿佛她刚才捏的是颗眼珠儿一般。

“你说什么呢!母后刚才是、刚才是……”

“阿翎,贵妃娘娘是你长辈,怎可如此同她说话!”

沈昭临到底年轻,一听见李贵妃不阴不阳的语气,瞬间炸毛了,要上去和李贵妃理论理论,却被皇后按住手脚,让他慎言。

坐在李贵妃身旁的沈知微见的这一幕,不由得轻摇起头,前世母亲就是这样,被礼教规训到脑子里去了,一直以为做得个恭顺贤妻便能维护得了宫内安泰,家国和谐……

可是呢?

你不争,有的是人争!

进的这宫门来,男子有哪个不想位及人臣,女子又有哪个不想坐母亲那个凤位呢?

这些话,沈知微是不可能说给自己母后听的,她知道她不懂,也很难理解,甚至如是知道沈知微打算做的事情,说不定还会阻止她呢……

但,为了家人,沈知微在所不惜!

“父皇,父皇,您要不要端杯水儿给母后啊,母后手腕脏脏的~”

沈知微眨巴着大眼睛,一派天真无邪。

众人听的沈知微的口吻,不约而同的向温静徽手腕那看去,只见温静徽凤袍的袖口黑扑扑的……

温静徽见的众人目光,立刻想把手藏到身后去,嘉和帝却目色深沉,一把抓住温静徽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贞儿,你这是……怎么烧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