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方没看到她,隔着一处院子,他在那边的连廊,脚步不停地往外走,很快就拐去了别处直到离开苏瑾棠的视野。
没有人带着,在秦王府这么大的宅子里一个人快步往外走去。
说明不是第一次来了。
苏瑾棠压下心中的疑惑,重新跟上护卫的步伐。
“前面就是殿下的书房,殿下让您一个人进去。”
“我不能去吗?”书晴疑惑道。
苏瑾棠急着去问他,“书晴,那你在这等等我。”
轻轻敲了门,得到一声“进”,苏瑾棠推门而入,就见萧宇承身着玄色束袖常服,长发高束,正在练字。
连个眼皮都不抬,“何事。”
“姜韵枝昨日进宫了?”
萧宇承将最后的撇捺写完,纸上赫然是一个“棠”字,颇为满意地搁了笔,才抬眼看她。
苏瑾棠顿感仿佛被一只蛰伏的狮子给盯上了似的,好像在看困于笼中的猎物,不加丝毫掩饰,直看得她心里发毛。
“殿下,韵姐姐不在教坊,听说她昨日进宫献艺,您……可有看到她?”
“嗯,她如今在宫里。”
萧宇承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在她耳边炸开了一道惊雷,登时呼吸一滞。
苏瑾棠瞪着眼看他悠悠然落座。
“为什么?韵姐姐她……得罪了宫里的什么贵人吗?她为何……”
萧宇承轻笑了声,“你不妨坐下来好好想想,大胆地猜。”
苏瑾棠只觉得胸口闷得慌,不愿坐下,也不愿去猜,几步上前移至他的书桌边,却见到了龙飞凤舞的“棠”字,铁画银钩,最后一捺仿佛一柄利刃,力透纸背。
不安丝丝缕缕地游遍全身,苏瑾棠只希望他能跟她说“诓你的,吓着你玩”。
“殿下,您告诉我吧。”
萧宇承似乎心情很好,大发慈悲地颔首,“告诉你也无妨,昨晚寿宴,父皇后宫新添佳人,姜美人。”
苏瑾棠扶着桌子的手臂微微颤抖,死死盯着萧宇承的脸,有一瞬间的模糊,眨眼后又变得清晰,只是脸上滚下两行微凉,清脆地掉在桌面上。
强行扯了扯嘴角:“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宫里的赏,估摸着今日便能下来,应当会送去苏宅吧,你可以回去等等。”
“你干的。”这回不是疑问,苏瑾棠声音不大但是异常笃定。
“为什么?”
萧宇承已经二十有一,是皇帝的第三子,皇帝少说也有四十五岁左右,都够当姜韵枝爹的年纪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姜韵枝不过一名普通乐人,你送她进宫岂不是送她去死?”
凭姜韵枝自己怎么可能让皇帝收她进宫,还封一个正四品美人。
“你认为,是我强送她进宫的?”
“哪怕不是你强送进宫,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功劳?”
“要论功行赏,倒确实该给我头一份。”
“萧宇承!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从她踏入永宁城后,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第20章 巴掌
◎你若气不过,打我吧◎
萧宇承似乎是不耐烦她的连声质问,面无表情地端起一旁的茶杯饮了一口,冷声道:“你现在质问我毫无用处,不如坐下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茶杯置于案上发出清脆的响。
视线再次模糊,苏瑾棠发现她再次错估了眼前这个男人。
刚被掳到那处别院时,她对他忌惮非常,只想着赶紧脱身,可后来知晓他就是五年前帮过她的大侠后,开始对他改观,觉得他本性不坏,五日前天香楼里他如神降般处理了闹事的范子睿,亦会关心她的伤势,她以为他是个可靠之人。
所以她松懈了,对姜韵枝离开那几日也没有想办法多加询问。
可转头,他将姜韵枝送进了宫。
为何每当她打算信任一个人之时,事实总会来嘲笑她可怜。
先是见识王松背信弃义*,后又在萧宇承这里反复跌跟头。
苏瑾棠背过身去,任由泪水决堤,紧紧遏住微微颤抖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碍,她不想在旁人面前落泪。
“半月前我发现王松的话本似乎隐喻世家大族生来尊贵,下九流之人生来低贱,他当是在向高门贵族递投名状,我的信,你收到了吧。”
不等萧宇承回答,苏瑾棠以手背胡乱拭去了眼泪,继续道:“我希望你能出手处理此事,你也曾对我许诺,王松与冯阡可交由我处置,可我没收到你半分消息。”
“你怎知我没处理他们?过两日就有结果,你且等着瞧。”说得他好像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萧宇承不由嗤之以鼻。
现在处不处理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