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可此时这张脸突然就显出了几分陌生。

怪不得林母反常,原来是中了探花入了翰林,一朝飞上枝头,便开始嫌弃家里的糟糠之妻。

且不说还不是妻呢。

他们原定六月完婚,苏瑾棠今日还在安排着回越州老宅拜堂成亲的一切事宜。

“你是说,婚约作废?”苏瑾棠嗓音低哑,细听下带了几分颤抖,是不可置信,也是怒极。

“是。”王松颔首,以不容商量的姿态掷地有声道。

“我出自临川王氏,虽是旁支,但王氏一族于乱世中覆灭,如今我不得不担起复兴之责,你经商有道,家产颇丰,今日助我青云志,他日定还你万两金。”

苏瑾棠怒极反笑,“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婚约是你求来的,四年前拿着我们祖父的信件求上苏家的是你啊,王松。”

王松也知这话一开口,再难也要说清楚,况且苏瑾棠一向也不是面团捏的,不然也不会在父母双亡的情况下独自一人抗下苏家的产业。

“此一时彼一时。”

王松抬眼不慎撞进苏瑾棠愤然的眸色里,微微移开了目光。

“在这永宁城中,我们都没有其他亲人,以后旁人问起,便说你是我母亲认的义女。”

“你苏家如今只你一人,我王家也只剩我与母亲,”王松垂于身侧的左手紧紧握着拳,“我们若是兄妹,便可以与世家大族甚至皇族联姻!今日曲江宴上,我已言明我无婚约,且还有待字闺中的义妹。”

“不出几日,说不定就有人来上门提亲。”

“这样,你是帮我母亲打理家业才与商人混迹一处,别人会因看重你的管家才能而不计较你从商的经历……”

“我苏家三代从商!”苏瑾棠愤然起身,恨不得将滚烫的茶水兜头倒他一脸,“我也从不觉得商人有多低人一等!你如今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我经商得来的?”

“若我需要这翰林院编修义妹的身份,早两年便可以是了,你知道的,从苏家学堂出去的吴于辉在前年中进士,后就任翰林院编修,如今已是御史台侍御史。”

在苏家学堂时,王松就与吴于辉有过节,四年前他院试未通过,被以吴于辉为首的人狠狠奚落了一番,私下里都喊他“老童生”以讥讽他连秀才都考不上。

现在当他的面提吴于辉,当真是直往他最痛处戳。

果然,王松原先悠然自得运筹帷幄的状态全无,恨声道:“苏瑾棠!”

“我本好好为你打算,没想到你如此不识抬举!”

“真好笑啊,我该如何识抬举呢?供你吃穿供你读书科考,之后再将我苏家产业一并送你可好?”

苏瑾棠面色完全冷了下来。

“你若是一开始拿着信件只求一个庇护,我也未必会置之不理,苏家学堂收了不少寒门学子,只要你身家清白,就可在学堂借读,日后科考得中,再将苏家为你付的束脩慢慢偿还便是。”

“可你呢?费劲心力让我认下这段婚约,考中后立刻撇清关系。”

“阿棠,你莫气恼,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林母慌张地去拉苏瑾棠,“松哥儿,那位官家小姐做大,也不是不能纳小啊……”

“母亲!”王松这回是真的急了,示意林母闭嘴。

“哈。”

苏瑾棠甩开了林母的手,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黄花梨木的微凉透过春衫,衬得她心头那团火更盛。

第2章 争吵

◎人在无语至极时,当真会忍不住笑出来◎

林母是个藏不住事的,见他们争吵,慌乱下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苏瑾棠算是明白了,估摸着在春闱放榜后王松就已被贵人榜下捉婿,怪不得从那时起,与她在院中见面也总是匆匆别过,苏瑾棠只当他是为准备殿试而忙碌。

现下得中探花,确信能娶到那位官家小姐,所以急着回来交代林母认下她做义女,以免漏出任何“已有婚约”的风声,被贵人所不喜。

否则他们住着一个宅子算什么呢?

但林母一向满意她这个儿媳,不管是看上她的钱财还是她这个人,总归是舍不得,所以想着让她做小。

可这对母子商量半天怎么处置她,却从未问过她的意愿。

苏瑾棠忍着心中的钝痛,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如此算计我,也不怕明日新科探花为攀龙附凤弃未婚妻于不顾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王松眼中闪过狠厉,“焉知不是义妹见我前途大好便起了旁的心思,爬床不成反咬一口?”

既已瞒着她走到这一步,怎么可能在最后关头让苏瑾棠坏了他的大好婚事?

“我多些风流事又何妨,可女子名声受累却是影响一辈子的。”

鱼死网破,受影响最大的肯定是苏瑾棠!“而且,我们并无婚书!你可想好了?”

苏瑾棠从未与王松有过如此争吵,他一向是谦逊有礼的。

在她知道他受其他学子欺负,要为他出头时,他会拦着她:“只需下回考过了,便能证明他们都是胡诌,难道你也不信我吗?”

来年赶往抚州参加院试得了案首后,也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跟她报喜,当时的他风尘仆仆却难掩少年意气,“阿棠,我没辜负你的期望。”

与现在气急败坏吼着“我们并无婚书”的,判若两人。

是啊,他们并无婚书。

唯一的证据就是祖父辈的书信,可都收在王松那。

他是笃定了苏瑾棠即使要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可你知道的,我最恨别人算计拿捏我,”苏瑾棠忍着眼眶中的泪意,她从不在外人面前露出软弱,“当年我的二伯父与三叔父没能从我手里抢走苏家的一分一毫,你也别想从我这捞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