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夫庄进忠,是我恩师。”
“倒是不曾听你提起过,”去年他回越州,没说起拜师之事。
“是,老师为人低调。”他于前年中进士,后入翰林,因策论得了庄进忠青眼,后文章上几次经他提点,有师徒之情,“去年入御史台后,才与老师来往密切些。”
萧宇承摩挲着茶杯,状似无意地提点了一句:“父皇不喜官员结党营私。”
吴于辉有些吃不准萧宇承的态度……若不是这回苏瑾棠失踪,他其实也不会去请动庄进忠,找一人而惊动御史台与长公主,这阵仗是大了些。
“不过你能请动那老头子,倒是有些能耐。”不乏欣赏之意。
苏瑾棠半开玩笑道:“怎的,殿下是觉得吴大人也是位良才,可为您做事?”
“嗯,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两人齐齐看向他。
苏瑾棠是在看他话里到底是几分真,难道真存了要招纳吴于辉的心思?
吴于辉是因苏瑾棠话里的“也”,现在苏瑾棠是在为秦王做事吗?
萧宇承却是不太想继续闲聊了,“如今人也见到了,阿棠如今是天香楼新的掌事者,事务繁忙,吴大人可还有事?”
吴于辉有千言万语要问,可当着萧宇承的面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干巴巴地道:“大小姐今日还是不归家吗?”
“确实,”萧宇承颔首,“阿棠好几日不回,家中恐会担忧,今日不如将账本放一放,先回去吧。”
苏瑾棠忍不住去瞪他,这是什么话?怎么说得好似是她自己不要回?
这人张口说瞎话,也不怕遭雷劈。
“谢殿下提点,”苏瑾棠几乎咬牙切齿,但也不敢说“不是你不让我走吗”,毕竟刚还派人来威胁她。
“是我看账本耽搁了,那现下我便随吴大人归家吧,只是账本确实看不完,不如我就先带回去了,待我看完再去天香楼,如何?”
萧宇承笑道:“自是随你。”
瞧瞧,显得多尊重她似的?
苏瑾棠真想将茶壶扔他头上。
*
直到萧宇承指挥人手将账本搬上,派了马车,出了宅子,苏瑾棠才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这四天当真度日如年。
原来这别院在长安城东南角,这里远离城中心且风景好,地势崎岖,于是成了不少人修建别院庄子之地。
吴于辉与苏瑾棠一同坐在马车内,再也掩不住心底的担忧,“大小姐,你怎么会与秦王……”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方才两人眉来眼去,难道当真是……做了秦王的外室?
“呵,”苏瑾棠知道很多话不该说,但是实在难掩心中愤恨,抬眼见吴于辉一脸难色,才知他误会了。
只好捡点能说的,“萧宇承的天香楼不盈利,想让我为他管理管理。不是你想的那样。”
吴于辉松了一口气,她说不是便信她。
“你也别唤我‘大小姐’了,都是当官的人,旁人听到了多别扭。话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别让我连累了你。”
听到她絮絮叨叨的关心,吴于辉只觉得这几日的茶饭不思担惊受怕都值了。
“那我随韵枝姐,唤你‘阿棠’。”
回到延福坊,姜韵枝与顾叔早已等着了。
原先吴于辉跟萧宇承走前便派人来通知,他有了眉目,让他们等他消息。
谁知竟能将苏瑾棠等回来。
“韵姐姐。”
姜韵枝一把将苏瑾棠揽进了怀里,“你要担心死我了。”
“快进去说话。”
苏瑾棠只说为秦王办事事出突然,且涉及机密,便没有传信回来。
为他圆谎,苏瑾棠简直要压抑不住心里的憋屈愤恨,可又怕说多了连累他们,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那冯阡不是好人,于辉哥以后官场遇到了当留心些。”
“我看他面相就不喜,”姜韵枝面露嫌恶,“谄媚逢迎的小人。”
“韵姐姐说的是,我见他也是如此。”
“还有秦王,”苏瑾棠叮嘱吴于辉,“你最好还是离他远些。”
吴于辉只是担心她,为何劝诫他们,而她自己要与这些人有牵扯?
“秦王如今管着皇城司,近来颇受陛下看重,虽不占长占嫡,但也有人押他。”吴于辉说得隐晦,但在座都听明白了,秦王也有能力与机会去争太子之位。
“阿棠,你最好也离他远些,卷进朝堂争斗不是闹着玩的。”
苏瑾棠无奈摇头,“晚了。”
“幸而只是为他经商,等过段时间,寻空回越州吧,回越州还有沈馨罩着我呢。”这话只是说给他们听,想让他们放心些的,要脱身回去,怕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