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昀低低垂着眼,唇已落到她耳边,声线压着难以言喻的深重之意,“你和我。”
神羲有些受不了那时不时拂在自己耳边的滚热鼻息,下意识想逃,却被人不容拒绝地锢在怀里,耐心温柔地询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婚仪?”
长昀为此事苦恼已久,毕竟他是要和神主成婚,是以觉得各界的东西都不够格。
或许他还得去问问那赖在神山不走的老天神,长昀这么想着。
神羲勾着他的衣襟,闻言倒是认认真真地想了想,可那些繁琐的东西,她光是想想就觉得累人,不消片刻,便坏心思地侧过头,唇瓣有意无意地擦着他线条流畅的颈项,直到微微泛红的耳下,嗓音倦懒而轻柔地答道:“这样便很好。”
没人能禁得住这样的撩拨。
长昀眸色骤然变深,与耳下那片难以克制的颤栗相对的,是从胸腔里传来的越发急促的心跳,连她的名字都几乎不受控制地在舌尖来来回回地勾绕。
“......阿羲。”
这声呼唤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低,像沉着浓重到几近无法自抑的欲,引得神羲十分好奇他此刻脸上会是何等情态。
可他故意偏了偏头,不让看。
长昀难耐地捏着自己的指骨,身上那种陌生的、不可掌控的反应让他忍不住回头凑近她,贪婪地攫取着她的气息,可又压抑着本能,不敢去做更多。
会是冒犯吗?
那只按在她肩上的手,是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的炙热。
“想要吗?”
神羲感知着他汹涌的思绪,那份被他压制的欲念如此惊人,像一着不慎便会燎原的烈火,而她屈起的指弯缓缓划过他近在咫尺的腰身,轻柔的嗓音在他耳边带着刻意的诱引。
长昀垂头看着她,那双瞳眸里的墨色极深极浓,如他低低询问的语调:“可以吗?”
回应他的是腰带被勾开的细微响动。
衣襟散开,神羲眼前是一片冷白的肌肤,深陷的颈窝,线条分明的肩骨,她视线还欲往下,却被两根骨节分明的长指托着下颌轻轻往上抬了抬,落下一个灼人的吻。
神羲根本无暇去想他是何时解开了自己的衣裙。
在她肩头,腰肢不断流连摩挲的掌心带着难以忽视的热意,那双含着隐约雾气的黑色眼眸在她视线中不断晃动,一同控制不住晃动的还有缀于红纱帐上的珠链,撞出一下又一下悦耳的脆响。
一切都是趋从本能的自然。
拂于耳侧炽热的低喃,不知从谁口中说出的含糊不清的爱语,伴随着轻微而隐晦的水声。
长昀目光低垂,大片的雪色便直白地撞了进来,透出几分揉摁过后的娇红,而那双纯净通透的眼眸也悄然染上些许别样的情愫,变得水光潋滟。
他微微俯身,握住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压进柔软的枕中,根根交缠在一起。
红烛幽幽。
彻夜不息。
*
神羲其实已经醒了,在手腕上那抹微凉的触感袭来之前。
她微微睁眼,看见长昀姿态放松地半倚着床柱,墨发披散,熟悉的玄黑发带被他屈指勾着轻轻绕在两人腕间,轻而易举便挽出了个漂亮的结。
神羲想问他在做什么,可刚吐出一个字,便被自己喑哑的嗓音惊了一瞬,于是收声,不太满意地抿着唇。
“不舒服吗?”
长昀立时看了过来,伸出的指尖轻轻揉着她的脖颈,带着温柔舒缓的气息。
神羲觉得好多了,反而是被他碰到的地方有点微妙的痒,于是逃似的缩了缩肩膀,晃着手腕问他:“做什么?”
长昀便顺势捉住了她那只手,理所当然地答道:“将我绑在你身边。”
“以后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神羲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下一瞬,手腕一转,便从那圈缠的发带中抽了出来,弯着眼梢调笑道:“看来不行啊。”
长昀眉心轻蹙,一边将她不安分的手捉过来重新绑,一边低低地询问:“那要怎么样才不会被你抛下?”
他这话问得认真,神羲滚到嘴边的嬉笑语句被她福至心灵地收了回去,而长昀不避不闪地直视着她的双眸,仿佛她沉默一刻,他漆黑眼眸中的委屈便多一分。
他是知道怎么能让她心软的。
神羲状似不为所动地挪回目光,看着红纱帷幔叠合的床顶,半晌后,嗓音很轻,却又十分郑重地说了句:“和我一起去妖界吧。”
长昀指尖下意识一颤,有些愣怔地眨了眨眼,原本放松的脊背也因此微微紧绷起来。
他其实不敢这么想的。
他知道,神羲肩负着生灵界,那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刻在她骨血里的责任和使命,所以她绝不会容忍厄再一次将好不容易诞生的生灵界毁灭殆尽。
她为此迁怒他,厌恶他,甚至想杀他,他都可以理解。
他也知道,她降世后便开始着手抵挡厄的种种布置,同时又要护着万千生灵往更好更安稳的方向发展,几乎不知疲倦地奔走于各界,除了神力亏空时,才会有一些恢复休息的时间。
而如今,只剩下妖界了。
长昀虽不知她的计划,也不会去打探,但他隐约能猜到一些。
妖界或许是很重要、很关键的一处,长昀心中十分想陪她一起,可又碍于自己的身份,总是踌躇地不敢过多奢望。
见他神色愣住,神羲慢慢撑坐起来,犹豫了一瞬后,望着他的眼睛,难得的带了些商量的语气问道:“神界那几个神族都还没见过厄,我想的是,你或许可以陪他们练练,不知你心中有没有什么顾虑?”
长昀能有什么顾虑,她便是想拿着刀捅他两下,他都会高高兴兴地给她递刀子,但高兴归高兴,他还是趁机眉目幽幽地问了句:“若他们一个不慎,将我杀了,阿羲你......会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