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目光炯炯：“过去的事是教训，也是警钟，只要我们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保证质量，团结一致，就不怕任何风言风语和恶意竞争。”

张秀梅激动地接话：“顾老师说得对，你们是没看见，今天那个王二柱和孙厂长被顾老师说得哑口无言，最后还不是灰溜溜地走了。”

军嫂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纷纷表示要更加用心工作。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传达室的小战士进来：“顾老师，有您的电话，是一中王主任打来的。”

顾秋月心头一动，快步走向传达室。

“顾同志啊，”电话那头王主任的声音透着轻松，“厂里开会研究了，订单还是给你们，不过……”他顿了顿，“厂里希望你们能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再细化一下成本核算，另外啊，内部管理一定要抓好，别再让人抓住话柄了。”

顾秋月连声道谢，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她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出汗，在登记本上随手记下几个关键词：成本核算、内部管理。

王主任压低声音：“不过我得提醒你，远大的人走时很不甘心，尤其是那个王二柱，放话说‘走着瞧’，你们可得多留个心眼。”

挂了电话，顾秋月沉思片刻，看来这场较量远未结束，她站在传达室窗口，望着远处操场上训练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军人的妻子，也不能示弱。

回到作坊，她只简单告诉大家订单保住了，引来一阵欢呼，至于王二柱的威胁，她暂时按下不提，不想影响大家的积极性，但她在心里默默记下，得找时间跟张秀梅单独商量一下对策。

夕阳西下，军嫂们陆续回家准备晚饭，顾秋月和张秀梅最后检查了一遍门窗，这才锁门离开。

顾秋月回到家，发现谢时屿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前看报，两个孩子见她进门，像小炮弹一样冲到她身边，软软糯糯地叫着“妈妈”。

她蹲下身，一边一个将孩子们搂进怀里，闻着他们身上淡淡的肥皂香，一天的疲惫顿时消散大半。

谢时屿他放下报纸，微微一笑：“听说今天打了个胜仗？”

顾秋月安抚着两个孩子，一边去倒水，谢时屿接过水壶倒了一杯递给她一杯，她喝了几口水把一天的事细细说了。

孩子们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玩积木，偶尔抬头看看妈妈，似乎也能感受到大人谈话的重要性。

谢时屿听得认真，末了点头道：“处理得不错。”他看似随意地翻过一页报纸，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遇到后勤部老陈，听说最近劳保布料市场有点波动，新来了几家供应商，价格低但质量参差不齐，你们采购时多留个心。”

顾秋月心头一紧，立即联想到王主任的提醒和王二柱的威胁，她想起上次采购时确实看到两个新面孔在布料市场转悠，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山雨欲来风满楼，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轻轻皱起了眉头，夜空中，几片乌云正慢慢聚拢，遮住了刚刚升起的月牙。

第125章陌生人

谢时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顾秋月身后，伸手搂着她的腰，把下巴搁在她肩头，有些委屈地道：“媳妇，最近你分给我的精力都少了。”

顾秋月推了推他，没推动，没好气道：“你热不热啊！”

“不热！”谢时屿得寸进尺地一个打横抱起顾秋月，“别烦心了，我帮你放松一下……”

第二天一早，送走了丈夫和孩子，顾秋月收拾好碗筷，便出门去找张秀梅。

夏末清晨，大院里已经有了人声，几个早起的老太太坐在楼下树荫里摘菜，看见顾秋月，笑着打招呼：“秋月，这么早出去啊？”

“去找秀梅姐说点事。”顾秋月笑着回应，脚步没停。

路过布告栏时，她听见两个军嫂在低声说话。

“……可不是嘛，昨天赵大娘闹得那么凶，我家那口子晚上还嘀咕，说咱们整天往外跑，别真惹出什么闲话……”

“唉，也是没办法，家里光靠那点津贴，紧巴巴的……”

声音在她经过时低了下去，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顾秋月面色如常地点头走过，心里却明白，昨天的风波看似平息，但担忧和议论仍在水面下涌动。

张秀梅家现在住在家属院最里面一栋楼房，顾秋月刚到楼口，就看见张秀梅正提着垃圾筐下来。

“秀梅姐！”顾秋月唤道。

“秋月？你怎么来了？”张秀梅有些意外，随即压低声音，“是为昨天的事？”

“嗯，有点想法跟你商量商量。”顾秋月接过她手里的垃圾筐，两人一起走到楼旁的树荫下，顾秋月把王主任“加强内部管理和成本核算”的建议说了，然后道：“我想了想，咱们是得把制度立得更清楚些。”

“你说，怎么干？”张秀梅立刻来了精神。

“一是质量把关上，能不能分小组负责？每个小组长盯一段工序，责任到人；二是成本核算，咱们得把每一针每一线的成本都算清楚，心里有底，以后不管跟谁谈，都有底气。”顾秋月一点一点说。

张秀梅连连点头：“这法子好！我早就觉得该这样了，就是没好意思提。”

顾秋月沉吟一下，又道：“还有件事……下次咱们再去采购布料，得格外仔细些，我听说市场里来了几家新供应商，价格压得低，但料子恐怕不行，咱们宁可多花点钱，也得从老供应商那里拿货，质量稳妥最重要。”

“放心吧，我懂，‘便宜没好货’。”张秀梅拍着胸脯保证，但随即又叹了口气，“不过……秋月，昨天你走后，爱英私下找我，说她婆婆昨天晚饭时又唠叨了，嫌她整天不着家，还听说咱们挣钱了，话里话外嫌她往家拿得少……”

顾秋月心里一沉，李爱英年纪最轻，脸皮薄，家里压力大，是最容易被钻空子的环节。

与张秀梅分开后，顾秋月决定去街道办转转，看看有没有关于质量管理方面的宣传材料可以参考趁 着学校没末学，把用坊带上正轨。

街道办就在大院对面隔两条街，她刚走出大院门口，就被值班的小战士叫住了：“顾老师，出门啊？”

“去街道办有点事。”顾秋月笑着答。军属大院管理严格，外人不能随意进出，家属进出虽自由，但大家也都习惯了和门岗打招呼。

刚过街口，顾秋月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哎，这不是顾同志吗？”

她回头，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师傅推着自行车站在路边，是以前在布料市场见过几面的老师傅，姓胡，以前在国营百货商店布料柜台工作，退休后偶尔去市场帮帮忙，为人很正派。

“胡师傅，您好啊。”顾秋月忙打招呼。

“好好，”胡师傅笑呵呵地支好车子，“正好碰上你了唉，年纪大了，就爱多嘴几句……顾同志，你们作坊最近还要进料子吗？”

“正要进一批呢。”顾秋月心里一动。

胡师傅压低了声音：“那我得多句嘴了，最近市场里来了几个新面孔，摊子摆得大，价格喊得低，但那料子……”他摇摇头，“我摸了一把，糊弄外行还行，根本不经用，洗两水准掉色变形，你们采购时可千万看仔细了，别光图便宜。”

顾秋月心里咯噔一下：“谢谢您提醒，我们一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