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张秀梅松了口气,“你可别硬撑,有啥要跑腿的力气活,尽管吱声。”
陈翠芬也点点头:“对,采草编筐这些,有我和秀梅呢,你专心弄那个要紧的。” 她指的是翻译任务。
顾秋月看着两位嫂子真诚的眼神,心里满是感激,这份守望相助的情谊,是家属院最宝贵的财富。
她暗暗下定决心,等熬过这一关,一定要把草编的事做出个样子来,不辜负这份信任。
一顿简单却充满温情的晚饭,驱散了寒意,也补充了能量,顾秋月带着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两个孩子回到家,感觉浑身又充满了干劲。
她安顿好孩子,再次坐在书桌前,翻开资料,思路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些。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在第四天上午被打破了。
顾秋月刚把两孩子送去托儿所,还没坐下喝口水呢,院门就被敲响了,来了一队执法人员。
这时候,顾秋月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不上是她被带走,还有家里都被收查了一遍,那些翻译稿和工具书自然也被翻出来了,为首的那名执法队干事语气凝重地道:“顾秋月同志,我们接到群众实名举报,反映你近期频繁接收境外信件,并在深夜从事可能涉及国家机密的翻译工作,行为可疑,请你配合调查,说明情况。”
“境外信件?国家机密?”顾秋月心头猛地一沉,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那份加急的翻译资料和陈灵慧窥探的眼神!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迎着保卫科干事审视的目光,坦然地回答:“同志,我想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确实在从事一份翻译工作,但那是正规翻译机构委托的任务,资料是他们提供的,翻译内容也是经过审核的民用精密机械技术资料,并非国家机密。
且我做翻译这件事,几年前就开始了,在这个驻地家属院并不是秘密,信件也是翻译社寄来的工作函,所有往来都有据可查,作为一名军属,深知保密纪律的重要性,绝不会做任何危害国家安全的事情。”
她条理清晰,语气不卑不亢,眼神清澈坦荡,保卫科干事仔细审视着顾秋月的表情,“我们也希望这只是误会,但有人举报,我们不能不查,请顾同志配合我们的工作,去队里走一趟。”
第116章不怕查
顾秋月身正不怕影子斜,知道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就跟着执法队一起走了。
到了执法队,顾秋月把自己的翻译员证给人看了,又解释那份资料不是什么特殊暗语,而是德语,又如实语了这份资料是从什么地方寄过来的。
其实在看到顾秋月出示的翻译员证时,执法队就知道可能是弄错了,但他们还是尽责地核对了翻译社的印章、地址和委托内容,确认了其正规性,并当场电话联系了翻译社进行核实。
等待核实的几分钟,办公室里落针可闻,顾秋月表面平静,手心却微微沁出了汗。
她行得正坐得直不怕被查,但被举报的滋味,尤其是这种可能毁人清白的恶意举报,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明确的回复:委托属实,资料内容为德国公开引进技术范畴,无涉密。
保卫科干事的脸色缓和下来,将资料和信件原件还给顾秋月:“顾秋月同志,情况我们已经核实清楚,是一场误会,感谢你的配合。”
“谢谢。”顾秋月松了口气,郑重接过。
另一位干事则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举报信的抄录件,按程序需要给你本人过目,举报人要求保密身份,但我们调查核实后确认举报内容不实。”
顾秋月接过那张薄薄的纸。信纸是最普通的信笺纸,字迹是用左手写的,歪歪扭扭,极力掩饰着原本的笔迹,但内容却极其诛心,刻意强调了“深夜”、“外文”、“频繁联系”、“行为鬼祟”等字眼,暗示她有“里通外国”的嫌疑。
虽然没提名字,但这熟悉的恶意和行文方式……
顾秋月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变得锐利如冰,她抬起头,看向保卫科干事,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力量:“同志,我理解组织调查的程序。
虽然举报人匿名,但这种恶意诬告、试图破坏军属和教师名誉的行为,性质非常恶劣,我相信组织会依法依规处理,保护守法公民的正当权益,也维护部队家属院的风气。”
她的潜台词很清楚:希望追查诬告者!虽然没有点名陈灵慧,但话里的分量,执法队的人都听懂了。
“顾同志放心,诬告陷害也是严重的错误行为,我们执法队会按内部纪律条例进行追查处理,给你一个交代。”执法队干事正色地保证。
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保证部队和人民的安全,不是一些小人随意诬告陷害别人的工具。
顾秋月才走出执法队,就看到谢时屿在门口等,执法队的干事也不是个磨叽的人,跟谢时屿行了个军礼后:“报告谢副师,我们也是按正常程序走,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一切都是误会,嫂子是国家的人才,翻译工作也是合法合规的。”
谢时屿回了个军礼,没好气地道:“我媳妇刚来随军的时候,就跟上面报备过自己做翻译的事,甚至还帮师部完成过好几次翻译任务,怎么她才出去读个大学,回来再做翻译就要进行调查了?”
“对不起,谢副师,是有人实名举报,我们也没办法。”执法队干事心里苦,但他有苦说不出,他也是这几年才调到这个军区,哪知道谢副师的爱人不仅有名正言顺的翻译员证,在领导面前还是挂了号的,都怪那个举报的。因此也没有再瞒着,直接告诉谢时屿夫妇,举报人是一个叫陈灵慧的家属。
另一头,顾秋月被带走没多久,她可能是特务的言论就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大家纷纷表示不相信,特别是张秀梅和陈翠芬这些嫂子,怎么也不相信她是特务。
陈灵慧和李彩凤她们却笃定的很。
“那可是我亲眼看到的,全是符号和暗语,我也学过些英语,看着也不像普通洋文。再说了,她要不是特务,会被带走?”陈灵慧自认为是上过大专的人,跟家属院里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乡巴佬不一样。
“你放屁,除了英语就没别的洋文了啊,你自己不认识就当别人也不认识别的洋文了,什么暗语,说不定就是别的国家语言呢,秋月妹子可是有证的翻译员。”张嫂子破口大骂。
“张秀梅,你也不用在这骂人,有证又咋样,她说不定就是办个假证唬唬你这种蠢货的呢!”李彩凤冷哼道。
“李彩凤,亏你还是家属院的老人了,连几年前秋月妹子经常被师部派车接车帮助完成翻译任务的事都忘了,秋月妹子要是有问题,师部怎么可能找她帮忙?”陈嫂子也说。
这话一出口,陈灵慧脸色一变,她怎么没听说过这事,眼睛瞪向李彩凤,李彩凤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随即又梗着脖子道:“说不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把师部的领导也骗过去了呢……”
“照李嫂子的说法,咱们师部的人都是吃干饭的,还不如你来得明察秋毫,不如明天我去跟师长说说,把你调到领导班子里去?”
大家一转头,就看到脸色黑沉的谢时屿站在人群外,他身边的顾秋月神色如常的站在那儿,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乱。
“秋月妹子,你没事吧。”张秀梅和陈翠芬赶紧走过来问。
顾秋月淡淡一笑,“没事,我干翻译这事大家都知道,执法队只是收到举报例行检查一下,现在已经还我清白了。”
“怎么可能?”陈灵慧叫道:“你那些文件又不是英语,别以为我不认识?”
“谁说外语只有英语一种的。”随即又一脸了然地道:“以嫂子你大专没毕业的水平,能认识几个英文字母已经算很厉害了,又怎么会看得懂德语。”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懂德语?”陈灵慧失声道。
“不好意思啊,在上大学前我就已经会德语了,”顾秋月笑容浅浅,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我爸妈都是京城大学的教授一点德语还难不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