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真的是被诅咒的孩子吗?”花渠有些怀疑自己的来历。
他并非孟纨父母亲生的孩子,正如方才嚼舌根那两人所言,他是孟纨父亲在太仓山脚下带回家的。发现他的时候只是个不足月的弃婴,蜷缩在襁褓中奄奄一息。
“怎么会?渠儿莫要多想。”孟纨安慰道。
花渠固执地问道:“倘或我没有被诅咒,我的亲生爹娘为何会将我丢弃?”
“你很是在意这件事吗?”白绮突然出声打断了花渠的歇斯底里,“很是在意被抛弃?或是被诅咒?”
花渠顿时哑口无言,他尚未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已经快忘记自己是父亲捡来的孩子。若非方才那两人提及孟家村遭瘟疫进而整个村子被摧毁,他应是不会想起这件事的。
人总是这样,原本你并不在意的事,无意间听人提及便会放在心上,甚至念念不忘。
“我……我不知道。”花渠垂着头低声回道。
白绮:“你从前并不将此当作一回事,若非今日听人提及,你必然不会将自己与被诅咒的孩子联想到一处,是吗?”
花渠眼中有泪光闪烁,他拼命仰着头才没让眼泪顺着面颊落下。
半晌之后,他才整理好情绪认真地点了点头,“师尊,你说得对,我再也不会听信别人的谗言了。”
日暮时分,三人赶至孟家村,惨白月光映照下,被大火摧毁的房屋破败不堪,四处可见焦黑的痕迹。
“去祭拜家人?”白绮问。
孟纨点了点头,领着他们往村外一片荒村野坟地去。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声响,坟地周遭枯败的野茅足有齐人高,此地埋葬的大多是瘟疫后殒命之人的骨灰。
孟纨拉着花渠跪在父母的墓碑前,三人仿佛无声地沉入一片寂静里。
忽闻一阵痛苦的低吟在墓地里响起:“好冷啊!”
白绮即刻警觉,野坟地最不缺的便是孤魂野鬼,冰天雪地里突然冒出来的啼哭声尤为可疑。
她侧耳聆听片刻,那道凄凉的哭声却又消失了。白绮转身看向仍跪在墓碑前的孟纨与花渠,两人并无异样,方才的声音仿佛是她的错觉。
不消一刻,白绮便察觉出不对劲,孟纨与花渠动也不动地跪在原地,两人竟形似雕塑一般,不说话,也没有呼吸。
她满腹疑虑,放轻脚步悄然靠近,墓碑前的烛火随风轻轻摇曳。孟纨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墓碑,仿佛上面有一股能摄人魂魄的力量吸引他。
“孟纨?”白绮低声唤道。
孟纨不动,也不作声。
白绮不死心,再看看花渠,他的神情与孟纨几乎一致,瞪圆了眸子死死盯着墓碑。
当真撞邪了?
白绮不禁疑惑。
第24章 前世2隐情
冬夜里风声萧萧,寒风凛冽刺骨,白绮俯身仔细打量眼前的墓碑,除却孟纨父母的生卒年月,墓碑上并无蹊跷之处。
悄然消失的啼哭声再度断断续续传来,白绮倏地想起在茶肆听人说书时听来的乡野传闻,难免怀疑孟纨与花渠形似中邪背后的真相。
“好冷啊!”
啼哭声渐渐清晰起来,能够听出来是一名女子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入白绮耳畔,轻盈得像是羽毛轻轻抚过耳际。
白绮用力扣住两个便宜徒弟的肩膀,原本清瘦的两人竟似有千万斤沉重,稳稳当当地跪在墓碑前,纹丝不动。
啼哭声越来越清晰,隐约可闻“沙沙”的步履声踏在松软的雪地上,转瞬之间,脚步声混杂着啼哭距离她仅有半步之遥。
“谁?”
白绮猛地转过身去,正对上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来人面色煞白胜似周遭寒冷刺骨的霜雪,却是个极其漂亮的年轻女人,啜泣声正从她喉咙里“呜咽”而出。
令白绮颇觉疑惑的是,对方神色异常平静,看上去并无恶意,仿佛只是一个在冰天雪地里误入荒村野坟地的路人。
“你……有何贵干?”白绮略显迟疑。
“好冷啊!”女人双手紧紧环抱住胳膊,浑身上下皆在战栗,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白绮适才看清她身上的衣裳湿漉漉地裹着身体,如瀑青丝濡湿紧贴在肩背,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的眉眼与孟纨宛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白绮斟酌着道:“你是孟纨的母亲吗?”
话音落地的刹那间,眼前的女人身形变得模糊,旋即化作一团白雾融进雪地里。
白绮微微蹙眉,坟地里仍是寂静无声,突兀地出现复又忽然消失的年轻女人渐渐在白绮心底形成一个谜。
忽闻两声痛苦的呻。吟传来,白绮怔了片刻,思绪逐渐回笼。
她循声望去,原本如雕塑般僵硬地跪在墓碑前的孟纨与花渠双双栽倒在地。两人浑身抽搐着瑟瑟发抖,口中呜咽出声。
她
上前将两个便宜徒弟扶起来背靠着墓碑坐稳身形,只见孟纨缓缓睁开双眼,一副刚睡醒时候的懵懂模样。
孟纨满眼疑虑,怔怔地望着白绮,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随即瞥见墓碑前的花渠,“弟弟?”
花渠尚未转醒,整个身体软沓沓地倚在墓碑上。
“发生了何事?”白绮语气焦灼,不确定孟纨与花渠中邪是否与方才的年轻女人有关。
孟纨垂眸沉思半晌,终于出声应道:“娘亲……见到娘亲了。”
闻言,念及年轻女人出现时的景况,白绮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遂问孟纨:“你娘亲并未葬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