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迎客呢,连串鞭炮都不放,喜糖也不发,我家二小子都嚷嚷了两天要来捡炮仗,蹭喜糖吃了。”
“咋回事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
大伙哪里知道,孟为国跟谭金凤不喜欢孟秋梨,自然不会对她的婚礼上心。
两人不仅没买鞭炮和喜糖,甚至都没给孟秋梨准备喜服。
谭金凤竖着耳朵听着屋外
的动静,不禁冷笑:“死丫头,敢跟我作对,我看你今天怎么出这个门。”
一旁的孟为国虽然并未附和,但神情间显然也是赞同的。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就见孟秋梨落落大方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梳成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顺着右耳蜿蜒而下,随着她的走动,辫尾上的红丝带轻轻摇摆。
她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绿色军装,腰间系了一条黑色皮带,更显得她的腰盈盈一束。
谭金凤脸色一变,嗓子仿佛被人掐过似的:“你哪来的钱买的喜服?”
孟秋梨笑嘻嘻:“妈,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用的是你跟爸给的五十块钱啊。”
她不光买了一套这年代流行穿的军装喜服,还自掏腰包去供销社称了五斤喜糖,花了不少呢。
反正有五十块钱在手,还有江家给的聘礼,她也不在意这些小钱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两辈子头一次结婚,总得办得热热闹闹的才行嘛。
孟为国脸色铁青,谭金凤身子摇摇晃晃,以手扶额,差点晕过去,两人显然没料到孟秋梨会来这一招,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秋梨当作没看见,抓着放喜糖的袋子,走到院子里,给来参加婚礼的大人小孩分发喜糖,笑嘻嘻地道:“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啊。”“多吃点,不够还有。”“什么,我爸我妈?我妈看我结婚太高兴了,一个激动晕过去了,我爸正在屋子里照顾她呢。”
众人嘴巴里嚼着喜糖,脸上露出狐疑。
闺女结婚,激动得晕过去了,不太可能吧?
但不管咋说,有喜糖吃就行。
管他呢。
小孩们围着孟秋梨跑跑跳跳,一个劲地踮脚伸手:“新娘子,我要喜糖。”“我也要,我也要!”
孟秋梨乐了:“好,好,都有都有。”
江大川到孟家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孟秋梨穿着军装,绿色的料子衬得她肌肤似雪一般,黑色皮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腰肢,纤细得如同随风摇曳的柳枝。
她脸上带笑,乌梅般的大眼睛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嘴角噙着一抹甜美的笑意,脸颊微微泛红,恰似春日里盛开的桃花,阳光洒在她身上,就像镀上了一层光。
江大川不禁看痴了,直到旁人叫他才反应过来。
梁二牛用胳膊肘捅咕捅咕江大川的肩膀,挤眉弄眼道:“看啥呢,是不是看新娘子看呆了。”
他望了孟秋梨一眼,忍不住道:“不过秋梨今天打扮得确实好看,别说你了,我都快看呆了。”嘀咕一句,“大伙都说春桃是咱们大队的第一美人,依我看,秋梨长得也不差嘛,估计是年纪小,还没长开,长开了肯定比她姐都好看。”
江大川喉间微动,并未出声。
孟秋梨抬眼间,望见江大川站在门口,走了两步到他跟前,笑道:“你来了。”
话语间带着几分熟捻。
江大川摸了摸鼻子,心想,他们还没这么熟吧?
不过还是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孟秋梨伸手:“走吧。”
江大川没反应过来,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她。
孟秋梨翻白眼,如此不雅的动作却被她做出了几分可爱:“你不是来迎亲的?赶紧把胳膊伸出来,咱们挽着走啊。”
江大川:……
默默伸出胳膊。
孟秋梨一把挽住,笑意盈盈地跟周围的人打着招呼。
江大川可没她这么自在,他目视前方,鼻尖微微沁出汗意。
孟秋梨走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胳膊咋越挽越僵?
她望了江大川一眼,好家伙,这都同手同脚了,能不僵硬嘛。
孟秋梨噗嗤一笑,江大川嘴巴绷成一条直线,更紧张了。
好在,很快就到江家了。
孟秋梨打量一圈,江家条件好果然不是吹的,四周都是土坯房,唯独他家是砖瓦房,地方也宽敞,一共有七间屋子,左右两侧是灶房和茅厕,最中间是堂屋,江向东和赵小芬带着江家小女儿江秀秀住主屋,剩下三间房,兄弟三人一人一间。
这年头结婚也没什么仪式,大伙嬉闹一下,说两句讨喜的吉祥话,孟秋梨和江大川就被送入洞房了。
别看两人现在名义上是夫妻了,实际上他俩说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
两人一人坐床上,一人坐凳子上,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孟秋梨觉得再这样下去,不得对坐到天亮啊,于是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