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情不自禁捧着柳章的脸,热热切切,亲了两口。
片刻过去,柳章眼睫挣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好半晌才从无意识的状态中恢复感觉。浑身酸软,四肢乏力,头也晕得厉害。气血流通不畅,导致脸色过分苍白,眼底浮现红血色,显得眼尾通红。他在眩晕的状态中再次闭上双眼。
江落悄悄趴在床边,凝视着他,像是对待某种易碎的珍宝。
她小声地说话:“师父,你醒了。”
柳章闻言,再次睁开眼。
江落的声音唤醒了他的脱节记忆。
柳章紧皱眉头,大脑一片空白。他眼珠子缓慢转动,看清屋内藤蔓缠绕的房梁,这里像个山洞。不是他的房间,而是江落的房间。
江落端了一杯温水过来,自己尝过,水温合适,不烫也不凉。
“来喝水。”江落试着扶起柳章。
柳章坐起身。他感觉强烈的不适,像是保持某个姿势被压得太久。他动作僵硬。江落喂他喝了半口水,暖泉滑过干渴咽喉,落入腹中。
柳章的视线落在江落的手背上。
江落握着他的手臂,肌肤相贴,触感鲜明。信息量巨大的画面轰然涌入脑海,他木然坐在那,像是风化了,被风吹散的细沙。整个人被惊涛骇浪席卷,冲垮,以至于荡然无存。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江落。
江落还端着水杯,保持着开心的笑容。仿佛两人已经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师父,要不要再喝一杯?”
她依然称他为师父,毕恭毕敬,乖顺礼貌。
柳章的眼神如同冰刀一样寒冷。
江落脸上笑意凝固,变得干涩,以前她犯再大的错,柳章也没有用这样想杀人的眼神看她。她屏住了呼吸,手中杯子掉在了地上。在柳章醒来之前,她沉浸于莫大的快乐中。一下子被他反应拽回现实,从云端摔进十八层地狱。
她不明白,明明昨晚柳章的身体反应是愉快的,为什么醒后如此隔阂。好像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她罪无可赦。
在他的眼神逼迫
下,江落居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师父?”江落轻声道,望着他,一阵心慌。她莫名犯怵。
“你,”柳章话都说不清楚了,语无伦次,“你跪下。”
江落下意识跪了下去,直起上半身。
柳章道:“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
“你知道这是错的吗?”
“我,”江落在诘问中不知所措,“我喜欢师父。”
“你几时喜欢过我,你不是恨死我了吗。”
“我没有。”江落握住柳章的手,亲了他的手背,“我喜欢师父。师父的一切,我都喜欢。”
柳章猛然抽出手,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过去。
他急怒攻心,内伤发作,扭头吐了血。江落用帕子接着。柳章剧烈咳嗽,肩膀抖动,胸口起伏。如果昨天晚上死在她手里,一切就都结束了。可没想到他活着醒了过来。柳章看到江落没事人一样,气得神智失常。
他从未面临如此难堪之极的处境,以至于脑子都要转不过来了。不知道自己该一掌拍死这个孽障,还是去找根绳子上吊。
江落用袖子擦了擦他嘴角,怕他把自己气死,道:“师父,你别生气。先喝点水。”
柳章一巴掌打翻了水杯。
瓷片飞溅,割断了几根野草,钉入墙壁中。
江落怯生生地跪在那里,表情充满无辜。
柳章两眼一黑,看不清东西了。他闭上眼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希望老天降下天雷,劈死他们两个。江落替他盖了滑落的被子,怕他着凉。
柳章道:“给我滚。”
江落道:“这是我房间,师父让我滚到哪里去?”
柳章道:“离开长安,永远消失。”
江落道:“为什么?”
柳章道:“你我恩断义绝,不再是师徒。”
江落道:“那我们成亲吧。”
柳章道:“……”
江落趴在他脑袋旁边,道:“师父,你已经是我的王后了。”
她的每句话,全部像利刃,砍在柳章心头。
提醒着两人发生过什么。
柳章料事如神,唯独没有算到过这一卦。他为傅溶消灾解难,干预因果,自己却掉入了深渊。这就难道就是命运给他翻云覆雨的报复吗?机关算计反倒作茧自缚。江落没能祸害傅溶,却祸害了他。柳章无法面对这崩盘的一切。
尤其他是真心将江落当做徒弟,教导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他满心盼着她能修成正果,重归天界。他为她铺好了康庄大道……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恩将仇报!他是她的师父,她怎么能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行丧尽天良之事?
柳章深吸一口气。他反手掐住江落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