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霓没有留意景迟清冷的视线停在何处,正垂着头怔怔地盯着项链中的枯花,那血红的颜色也如外面的日光般扎得人眼痛。
她就着景迟的手饮了两口温水,突然剧烈呛咳起来。
“殿下!”景迟将水杯递给晚晴,为盛霓抚背顺气,掌心暗运内劲,总算将咳嗽止住。
“若非发生了惊魂动魄的大事,姐姐绝不会用一朵花替换掉母后的七色珍珠。”盛霓喃喃。
这道金锁当今世上只有她和姐姐能够打开,除非彻底砸碎,否则不会有第三个人能开启。
姐姐将母后的七色珍珠替换成了这花,是专门换给她看的。
一定是有人发现姐姐对项链做了手脚,又不敢毁坏项链惹人怀疑,企图想法子将锁打开,却怎么都打不开,还不慎弄坏了一个锁齿。
也就是说,这朵枯花一定关系着一条关键信息,让人生怕这朵花的存在被旁人发现,查到什么。
盛霓抓住景迟的衣袖,剪水明眸楚楚可怜,仿佛风一吹她就会散去。
“太子哥哥他说得对,姐姐果真有话要对本宫说,这话她等了一轮四季,才终于被本宫听见。”
“嘉仪公主说了什么?”景迟眸色幽幽。
盛霓却只是摇头,仿佛根本没听见景迟的声音。
当日太子突然提点她有关姐姐遗物之事,如今想来,多半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他掌握了什么消息。
不止如此,那日太子哥哥是怎么问的?
……
“你姐姐究竟是怎么去的?”
……
盛霓瞳孔骤缩。
太子哥哥根本不是不记得姐姐的死因,他是明知故问!
他早就知道姐姐的死另有隐情,早就知道姐姐的遗物里藏有信息!
他是在指引她!
姐姐,是被人害死的!
盛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被景迟眼疾手快地揽住。她撑着景迟的手臂想要站起来,一股一股的寒意却从骨缝里叫嚣起来,将她的意识向下拖拽。
她必须弄清,姐姐究竟想通过这条项链告诉她什么。
这件事,只有太子能帮她,他手里有她没有的消息。
“本宫要去东宫,本宫要见太子哥哥……”
盛霓抓住身边人的手,已经分不清那究竟是谁,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本宫要见太子哥哥……”
说到最后,已是气若游丝,低不可闻。
“小殿下!”晚晴眼睁睁看着盛霓失去了意识,急得几乎哭出来。
景迟沉着脸将盛霓放倒在寝塌上,对晚晴道:“没时间哭,即刻派人去徐府请徐九公子,末将这就为公主运功驱寒,不能再等下去了。”
说罢,景迟又对云朱道:“搭把手,将公主扶起来。末将需坐到公主身后,通过背心神道、神堂、意舍、悬枢四穴将内力通入公主筋脉。”
晚晴、云朱二人一愣,被景迟浑然天成的威势所摄,连忙遵从地行动起来。
景迟利落地脱下外衫,卷起雪白中衣的袖口,盘膝坐到盛霓身后,双掌交叠变幻,四周帷幔立时无风而动,盛霓身上轻薄的内衫也随着内力带起的气流微微拂动。
云朱哪见过这等高深功法,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将床帷放下,再将炭盆挪近些,免得公主受凉。
“都出去。”景迟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显然无心分神。
云朱担忧地瞧了瞧公主苍白憔悴的脸色,事到如今只能选择相信白大统领,依言带屋内人等退到门外等候。
景迟将内力运转几个周天,伸手扶住盛霓的小脸,将她的上身和脸扭转过来半圈。
当着婢女的面,自是不能明言真正的渡气功法。
嘉琬,你必须健康地活下去,后面的事,只有你能做到。
景迟微微偏头,张口咬住了盛霓的粉唇,用舌尖撬开了她的小嘴。
第28章 床帷“向本宫自荐枕席?”……
真气绵绵不断地从口中渡过去,至阳至炽的羲和内力像一道烈焰,经过景迟的精准控制,化作温煦的暖流传入盛霓体内,一点一点熔解掉淤积的寒气。
……
漫天的雪,将她吞没。
仿佛有暖风不断吹来,将身上压着的脏雪一点点消去。
公主府与庆国公府争执的喧嚣渐渐远去,听不到了。
一片苍茫的朦胧里,那人戴着雪色幕离,仿佛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盛霓抬起手,想要撩开那人遮面的轻纱,忽然察觉到唇上一直存在着的湿漉漉的痛感。
当她的意识聚向那处痛感时,眼前的画面瞬间碎成了满目光羽,再也拼凑不起。
……